盲杖(24)

“赵志雄。有志气的志，英雄的雄。”埋头干饭的赵志雄抽空答话，“嫂子不用客气，叫我志雄就好。”

“赵志雄。”窦瑶小声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有所思地舀了勺粥放嘴边吹了吹，问：“志雄，你是一直跟在沈岑身边吗？”

赵志雄几大口干完一碗粥，“嗯”了一声，把空碗递向哑嫂：“再给我来一碗。”

“沈岑的乳名，叫康康？”窦瑶确认着问。

“是啊。”赵志雄夹起一筷子鸡蛋饼塞进嘴里，边吃边说：“不过好像只有老大的奶奶会这么叫他。”

窦瑶寻思着沈岑好像真没骗她，气消了些，问：“那他奶奶呢？有跟他一起生活吗？”

“早死了。”赵志雄端起又添了粥的碗，头都不抬地说：“要论起来，这世上恐怕已经没活人敢直呼老大的乳名了。”

他猛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打了一下自己的嘴巴，改口道：“错了错了，嫂子是个例外。”

窦瑶并没介意他说错话，挺好奇地问道：“那他还有其他一起生活的家人吗？”

“没有。”赵志雄摇了摇头，有些感慨：“这要说起来，老大还真是天煞孤星的命。家里的人死的死，进监狱的进了监狱。哦，对了，听说他家里好像还剩个弟弟，不过也是早八百年前就断了联系了。”

“那他就一直一个人生活吗？”窦瑶惊讶道。

“嗯。”赵志雄刻意压低了声，不忘叮嘱道：“嫂子，你可千万别在老大面前提起这些，他烦这个。”

窦瑶记起吴小棠也这么提醒过她，慎重点了点头：“好，我知道了。”

赵志雄夹起一筷子小菜，正要继续扒粥。一扭头，看到装饰玻璃外有个人影晃了过去。

“嘘——”他小声提醒道，“不聊这个了，老大来了。”

窦瑶听明白了他的意思，自觉噤了声。

沈岑的睡意还没散，晨起淋浴后发没干就进了餐厅。

朝起身冲他打招呼的赵志雄点了点头，打着哈欠迈步进门：“你怎么一大早来这了？”

“差点忘了正事。是金皓……”赵志雄记起那位是窦瑶的未婚夫，谨慎瞥了一眼桌对面，改口：“是公司有点事。”

沈岑顺着他的眼色看了过去，大致猜到是什么事，问：“急吗？”

“吃个饭的时间还是有的。”赵志雄说。

“行了，这里不是公司，不用这么拘着。”沈岑拉开窦瑶身边的椅子坐下，朝赵志雄抬了抬下巴：“坐下继续吃。”

赵志雄憨憨地笑了一声：“谢谢老大。”

“哑嫂，给我盛碗粥。”沈岑说。

习惯性摸了摸口袋，掏出烟盒，侧头点了根烟。

窦瑶嗅到了烟味，不由皱眉，挥手掸开呛人的烟雾：“怎么一大早就抽烟？”

沈岑闻言看了她一眼，夹走嘴角的烟：“抽烟还得看时间吗？”

“我的意思是，烟抽多了对身体不好。”窦瑶好言劝道，“还是少抽点烟。”

“活的糙，没讲究。”沈岑不以为然道。

好话听不懂。窦瑶有些来气，语气加重了些：“抽二手烟不利于健康，我可不嫌命长。”

“咒我短命呢？”沈岑听出了话外音，挑眉“啧”了一声：“拐着弯说话，你累不累？”

“随你怎么想。”窦瑶说。

沈岑夹烟的手抬起，烟嘴递到唇边。刚要张嘴咬烟，下意识转头又看了她一眼。

她看着挺生气的样子，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这有什么好气的？

沈岑看不懂她在气什么。舔了舔发干的唇，烟头碾进烟灰缸里。

挺纳闷地嘀咕了声：“脾气还挺大。”

刚把烟灭了，一转头，跟赵志雄贼兮兮的笑脸撞个正着。

无声对视了数秒，沈岑莫名有些窝火，不快道：“看什么？我是准备吃饭才掐的烟。”

赵志雄很懂得见好就收，一秒收敛笑容，一脸无辜地说：“老大，我这……不也什么都没说吗？”

沈岑懒得搭理他，拿筷吃饭。

听他刚才那话的意思，是已经把烟掐了。

窦瑶的那点脾气很快就消了，问：“我以后该怎么称呼你？沈岑？还是康康？”

“随你。”沈岑说。

“随我吗？”窦瑶抓着勺认真想了想，“我是觉得康康更适合你。”

“为什么？”赵志雄满是好奇地顺话问道。

“毕竟祸害遗千年，可不就得健健康康的才能嚯嚯别人嘛。”窦瑶说。

“……”祸什么？

窦瑶不清楚沈岑此刻是个什么表情，说起话来毫不畏惧，继续慢悠悠说道：“不过我觉得我还是叫你沈岑比较好。不熟，叫乳名不合适。”

赵志雄看着对面老大那张逐渐转怒的脸，嘴角抽搐了一下：“嫂子就别乱开玩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