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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上一枝蒿(10)

汤佳渔在空调房里睡了三个小时,喉咙有点干涩,她清了下嗓子:“有事吗?”

陈嘉衍一手插在裤兜里:“阿姨做好了晚饭,喊你下楼。”

“好,谢谢。”

汤佳渔关上门,从衣柜里拿出一件内衣穿上,又套上那件灰色帽衫,规规矩矩地把拉链拉上,才放心下楼。

客厅的立式空调机,恢复了运转,冷气丝丝往外送。

汤佳渔顺口一问:“空调好了?”

阿姨端着饭菜出来:“刚才维修师傅上门来修理了。”

汤佳渔哦了声,走进厨房。阿姨见她脸边的红印子,和蔼道:“刚才睡着了吧,脸上有红印子呢。”

汤佳渔抬手摸了下脸,迷茫道:“很深吗?”

“你去照下镜子,瞧瞧看。”

楼下的卫生间门是开着,汤佳渔进去时,陈嘉衍刚好洗完手出来。

她灰色的帽衫长袖擦过他的手肘。陈嘉衍下意识顿住了脚步,扭头看了眼,她双手撑在洗手台上,把脸凑近到镜子前。

还好,印子不太深。

汤佳渔伸手揉了两下,那道印子消退了不少,她开了水龙头,顺便洗了手。

汤佳渔回到餐厅,她的座位上,已经摆好了一副碗筷。汤佳渔拉开椅子坐下,冲陈嘉衍说了句谢谢。

他正在看手机,闻声,抬了下头:“不客气。”

汤佳渔舀了一碗排骨萝卜汤,阿姨还在汤里放了几颗枸杞。汤佳渔只舀汤水,陈嘉衍收了手机,余光瞄到她的汤碗,清汤寡水,没有一块肉质。

两人用完晚饭,阿姨收拾了碗筷,从厨房出来,同陈嘉衍说了家里有事,要请两天的假。

陈嘉衍站在桌边喝水,闻言,答应了阿姨的请假。

阿姨从沙发上拿起自己的包包,临出门前,她似想起了什么,又叫住准备上楼的陈嘉衍:“嘉衍,那你等会帮阿姨同佳渔也说一声。”

“好。”

走廊外传来脚步声,汤佳渔原本手机在外放音乐,她屏息听了会儿,大概是陈嘉衍上来了。汤佳渔关了音乐播放软件。下一刻,丁遥发来信息:和你的便宜弟弟相处得还愉快吗?

汤佳渔拿了只抱枕垫在背后:客气有礼,确实和我妈说的一样,很有教养。

丁遥:好像长得也挺帅的,不是?

汤佳渔:你好像没见过他吧?

丁遥一通电话打了过来,汤佳渔按了接听键,听到丁遥说:“见过一次,你忘了。在你外婆家那次,你的便宜弟弟不是喝醉了,在你外婆家休息来着。”

经过丁遥这么一提,汤佳渔想起来了。谢师宴那天,中途,陈嘉衍喝醉了。而梁吟蓉和陈启和还要招待客人,那天来的人除了是陈嘉衍的老师,一些亲戚,还有陈启和商场上的朋友,自然得好好招待一番。

汤佳渔和梅溪准备回去时,梁吟蓉喊住了汤佳渔,让她顺便带陈嘉衍去外婆家住一晚,怕他喝多了,晚上要是不舒服,没人照顾。

汤佳渔唯一有点模糊的印象,那会陈嘉衍上了车,不久后便沉沉睡去。她无意间扭头看了眼,他靠着车窗,睡颜安静,耳朵到脖子那一块皮肤泛起一抹红。

丁遥又说:“过两天就是汤叔叔的忌日,你这样子也不好出门,我到时候陪你去吧?”

“没事,我后天去医院拆石膏。”

两人又说了几句,直到丁遥要去洗漱,才挂了电话。

这一通电话结束后,汤佳渔玩了会儿手机,还是毫无困意。她拉开床头柜,拿了烟盒和打火机,到阳台去抽烟。每到临近汤父的忌日,汤佳渔的心情便不太好。

来这套房子有两周,这还是汤佳渔第一回 抽烟。汤佳渔有三年的抽烟史。但因为住在陈启和的房子里,多少有些收敛。

陈嘉衍去卫生间洗了澡出来,发现那件白色短袖忘了收进来,他一时也没多想,裸着上半身,去阳台收衣服。

汤佳渔胳膊肘架在栏杆上,对面是鳞次栉比的大楼,几户窗格子里亮着光。她刚抽了口烟,身后传来脚步声。

阳台的灯,稀薄微弱,像是被罩了一层白纱。

汤佳渔下意识回头,两人打了个照面。隔着稀稀疏疏晾晒的衣服缝隙间,汤佳渔的目光下移,他穿上衣服,看起来高高瘦瘦,脱了衣服,身材没有想象中的单薄,肩膀线条宽直,身板笔挺。

她的目光直接大胆,陈嘉衍看了眼她手上的烟,收回视线。他抬手拿过衣架上的短袖,翻了个面,兜头套上。因为刚才穿衣服的原因,头发稍显凌乱,他抬手拨弄了两下。

汤佳渔拿过栏杆上的烟盒,微微侧过脸看他:“要抽一根?”

陈嘉衍走近,汤佳渔闻到他身上沐浴露的味道,清凛干净,听到他说:“我不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