珑夙九霄外(199)

清儿打断她：“你不知药的真假？”

“我，我听说……紫色的是真的……但，但刚刚黎王他来了，要是他一直暗中利用我……”

他们大都明白了，黎王既然有心骗她，那么解药的真假也有可能是谎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张莺聘命不久矣，不至于到现在还撒谎。

“王爷……我真的没想害你……我……我到阴曹地府陪你……”张莺聘哭哭啼啼的，叫人也不忍心斥责，毕竟她现在只剩一口气，随时就会去了。

只是这营帐里的人，恐怕没有人希望这样的人去陪主子。

没有人敢出声，这一刻没人知道接下来还该如何。

主子已经服下不知道是不是解药的“解药”，虽然依然没有动静，但足够令人担忧了。主子已然病危的消息还未传回京畿，若是……

没人敢做那种设想。

紫九看张莺聘着实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便知多问无用。

如果……如果她把仙力给一个凡人会如何？何况“李瑞选”不是凡人，想必无碍。

她的念头刚冒出来，打算试一试，昏迷不醒的“李瑞选”突然再度干呕起来，几个人连忙围过去。

紫九把位置让给了医官，她只在后头看。“李瑞选”的呕声只是本能，他的眼根本没睁开，但眉头紧缩，眉宇间的愁容透露着身体的痛楚。

医官又是把脉又是摸额头，脸色十分惊恐，转头问躺在榻上奄奄一息的张莺聘：“你在药里加了什么？”

“我……”张莺聘神色躲闪。

这个时候还有什么是她不敢说的？

紫九发现不懂这个千金小姐，临了了还有什么需要藏着掖着。

这时，“李瑞选”突然虚弱地叫了两声：“小九……九儿……”

萧谷风本站在医官身侧，见状忙腾出位置来，把手中的帕子递给紫九，谁知医官也起身让开。

紫九便在床沿坐下，学着萧谷风将干净的帕子贴在“李瑞选”嘴边。

“李瑞选”越来越焦躁，喊叫越来越大。医官对萧谷风指了指外头，他立即会意，叫上清儿雅儿一起抬上张莺聘出去。

张莺聘不甘心地看着床那边，又哭又笑地喊：“你们骗我……王爷只钟意她……”

可惜她的大限已至，再用力，声音也只跟苍蝇的声音差不多而已，没有人听到也没人在意。

营帐外的兵士接过榻，很快抬走了刚刚断气的张莺聘。而清儿转身掀帐帘欲入内，被医官拦住了。

萧谷风和清儿雅儿都满脸不解，接下来医官的话彻底让他们不知该喜该忧：“下官愚钝，不能分辨那解药真假。但王爷此时脉象起伏不定，体热但不发热的情况，可以肯定那药里加了合欢散或蒙汗药……”

“什么？”三人震惊不已，心情难以平复。

张莺聘居然有这样的念想，难怪刚刚不敢作声，给王爷喂药的时候甚至想遣散旁人。

帐内传来瓷碗破碎的声音，萧谷风情急之下想进去看看，被最先冷静下来的清儿拉住了：“将军，把这帐外的兵士都撤了吧！”

萧谷风疑惑。

清儿紧张地攥着双手，神色纠葛，但确实已经做好决定：“王爷可能挨不过去了……虽然这样对不起小姐，但，但是王爷是真的心悦爱慕她……你们看到了吧？王爷昏迷不醒都叫着她，虽然……虽然小姐一直懵懵懂懂，但我相信，她是情起而不自知。王爷若是临死之前能与小姐一时欢愉，想必会瞑目了。”

她说着，泪已滑落。王爷昏厥这段时间唤最多的名，再不上心的人都记住了。

雅儿静静地没有反对，唯有萧谷风有些难以接受这个摆在眼前的事实。

清儿顺了顺气，又对医官道：“此事不可宣扬出去！我们亲自守着营帐。”

“放心吧，下官欠王爷一条命的，关乎王爷声誉的事一个字也不会透露出去。”

医官那么说，清儿也相信，不然他刚刚就不会示意所有人出来了。

紫九被“李瑞选”紧紧抓着手，浑然不知外面的兵士都被撤了。她有点错愕，“李瑞选”的毒是解了吗？

他刚刚不但有力气甩手打碎凳上的药碗，还，还那么温柔地看着自己……

他好久没这么看自己了……其实，也没有多久吧！前几天他还情意浓浓的，不过发现自己偷偷去了哪里才莫名其妙地发了顿火。

余下的时候，他大抵是这样的——那双好看的丹凤眼紧紧地盯着自己，眼眸里带着不加掩饰的笑意。

不会是回光返照吧？

紫九动动手，力气大不过他，手抽不回来。这个人怎么从刚刚醒来就不发一语，只十指紧扣啊？他的手好冰，连她这样不怕冷的人，都觉得寒意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