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影阑珊(199)

“你自己的身世…你都知道了……”江源小心翼翼地问道。

“回陛下，是。”

“你是如何知晓的。”

“……”

“你若不愿说就算了吧。”

“民女在宫中安排了眼线。”雨影珊说得大义凛然，丝毫不怕江源来追究自己的责任。

“你……”江源想到了这个原因，却没想到雨影珊竟会回答的如此理所当然，脸色顿时浮现出些许诧异。

“所以，今日陛下是打算治民女的罪吗？”雨影珊回望着自己的父亲，那个高高在上的男人。

“珊儿。”雨影阑冲着雨影珊摇了摇头，皇家亲情淡薄，若是真的激怒了陛下，即便雨影珊是他的女儿，怕也讨不得什么好处。

“朕如何会治你的罪，终究是朕的错，是朕害了自己的女儿。”江源看着雨影珊那张倔强的脸，仿佛是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这样的她，让自己这个父亲如何能够怪罪。

雨影珊低着头不说话，要说她心中没有怨恨是假的，从小被捡回雨家受尽了白眼，即便之后成了雨家家主，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好不容易有了父母和哥哥的爱护，却又不得不将这一切亲手斩断，雨影珊从小到大这十九年全是不得已，直到今日她才得到亲生父亲的道歉，如何能让她开开心心地坦然接受？

“珊儿……”江源还要在再说什么却被来人打断。

“陛下！”

“何事？”

“太子殿下…啊不，是江佑烐，他在牢中…自尽了……”

“你说什么？！”江源身体一僵，一瞬间像是灵魂都被抽空了似的，怔怔地望着虚无的远方眼睛失了焦点，许久，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颓然瘫坐了龙椅上，喃喃地道：“自尽…烐儿，你何苦如此想不开啊……”

江源的失态让雨影珊心中泛起一丝酸意，她不知这到底是因为出于可怜自己的父亲，还是在嫉妒江佑烐即便犯下如此大错也依然能让江源舍不下这骨肉亲情。

看出雨影珊心头滋味，雨影阑也不愿她在此处再受折磨，于是躬身道：“逝者已矣，还望陛下节哀，若没什么事微臣便和雨家主先行告退了。”

江源没有回话，似是还未从丧子之痛中缓过来，直到雨影阑已经拉着雨影珊的手走出去时，江源才说了一句：“朕一定会好好补偿你的，还有，再去看一眼你母亲吧，以后怕是也没什么机会见了。”

雨影珊依旧没有答话，只是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夏皇后的凤阳宫走去，天上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转眼间越下越大，砸在脸上让人睁不开眼睛，可雨影珊却没有丝毫要躲的意思，任由全身被雨水浇湿。

淋儿，你在怪我吗？雨影珊还记得雨淋离开的那天也是今日这样的大雨。

看着眼前模糊的凤阳宫三个字，雨影珊终究是停住了脚步。

江佑焿的伤已经痊愈，也终于按照雨影珊的谋划，代替江佑烐成为了南洬新的太子，一切都遂了愿，可雨影珊的心却只觉得堵得慌。

夏皇后勾结东尧，与前太子密谋篡位，刺杀天子未遂，犯下滔天大罪，江源念及多年夫妻情分免其死罪，即今日起囚于凤阳宫，至死不得踏出一步。

“不进去吗？”

“不了，怕是她也不愿见我，我亦不愿见她。”

双膝跪在雨水当中，雨影珊冲着凤阳宫几个字深深磕了三个响头，“这就算是我还了她带我来到这世上的情分吧，从此刻起我们再无瓜葛。”

夏皇后站在窗边看着雨影珊在雨中的影子，泪流满面。

“珊儿，我们回家吧。”

“好。”

已经淋湿的二人也不再着急，漫步在雨中，感受着雨一点点变小，看着天一点点放晴，眼前不再是模糊一片，彼此的身影也在眼前变得清晰。

“雨停了。”

“嗯，我们心里的雨也该停了。”

望着远处天边浮现的彩虹，两个人都笑了。

三日后，雨府接到了陛下圣旨，雨影珊救驾有功特封为和珺公主，视同陛下亲女，赐婚于雨影阑，着吉日于宫中出嫁。

“你这就要回了？”雨影珊和雨影阑看着已经背好包袱的贺兰捷。

“回了！南洬的事我也帮不上什么了，你们两个婚事也定了，我也插不上手了，还是乖乖回北元省得讨你们嫌啊！”贺兰捷哈哈一笑。

“我们可没说你讨人嫌啊，是你自己说的！”雨影珊装出一脸无辜的样子。

“那要不我再多待两天？”

雨影阑一听不愿意了，“那你还是快走吧！”

“得，还是讨人嫌不是？好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我走了，后会有期！”

看着贺兰捷飞驰的背影，雨影珊和雨影阑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