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影阑珊(51)

“好……”

江佑焜在书房一直待到天黑，直到月亮爬上来才换了一身夜行衣偷偷溜出了王府。

江佑焜在夜色中飞檐走壁，抄着最近，人最少的路迂回到了工部尚书余辉忠的府上。

躲过守夜的守卫，江佑焜一路摸到了余辉忠的书房，没有点燃火折子，就借着透进屋内微弱的月光，翻箱倒柜起来。

翻了许久江佑焜终于找到了他想要的东西——工部皇家别庄工程的账册。

拿到东西，江佑焜迅速将其他物品都回复到了原位，揣好账册离开了尚书府。

江佑焜回到王府，仔细翻看了账册，上面明明白白地写着所用木料为不易燃的高等料，可事实却与账册上写的不符，看来这本账册是不能还回去了。

但是不还回去很快就会被余辉忠发现，为了不打草惊蛇，江佑焜必须要伪造出一本假账册，内容好仿，可想要模仿上面的笔迹却并不容易，这让江佑焜伤透了脑筋。

“殿下，吃些东西吧。”十八看着书房的灯还亮着，便备了些吃食推门走了进来。

江佑焜抬头发现是十八后便又把头低下，一笔一笔仔细地临摹起账本的字来，看到十八将吃食放到桌上，他才又抬起头说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到本王这来做什么？”

“奴婢见殿下这里灯亮着，想着殿下还在忙，便做了些夜宵送来。”十八在一旁给江佑焜盛了一碗小馄饨。

“你不必来做这些。”

“殿下，是在临摹？”十八站在江佑焜身边看了看。

“嗯。”

“这是别庄的账本？”

“嗯。”

“殿下若是信得过奴婢，由奴婢来临摹可否？”

十八圆溜溜的眼睛看着江佑焜，江佑焜抬起头正对上十八的目光。

“你行吗？誊抄的这本我可是要在天亮前送回去的。”

十八对江佑焜的怀疑有些不满，撅了撅嘴说道：“奴婢在雨家虽没有习武，但还是有其他特长的。”

“模仿笔迹？”江佑焜看着十八的目光中带了些许期待。

“嗯，小姐夸过奴婢的，在暗阁中奴婢是模仿笔迹最像的。”十八说起来这个来还有些小骄傲。

“好，那你来试试。”江佑焜站起来将自己的专座让给十八。

十八看着空出来的座位却迟迟不敢过去坐，将账本拿过来，打算就那样站着誊抄。

“你站着抄不累吗？过来坐。”江佑焜看着十八想坐又不敢坐的样子有些无奈。

“可是这…不符合规矩。”十八轻轻摇了摇头。

“本王让你坐你就坐，哪来的那么多废话！”

江佑焜的语气一变得不耐烦，十八立刻一个字都不敢再说，乖乖地坐了过去。

见十八听话的模样江佑焜甚为满意，走到她身边，蹲下身细细去看她的誊抄，和原账本对比着看了又看，江佑焜不免称赞道：“果然很像，想不到你还有这个本事。”

听了江佑焜的夸赞，十八低着头偷偷地笑了出来。

“十八。”江佑焜叫了一声。

“嗯？”十八回过头，却没想到江佑焜的脸就紧挨在自己脑后，不回头不要紧，这一回头两个人的脸险些贴在了一起。

看着对方近在咫尺的脸，两个人一时都愣住了，等反应过来时，二人已经都顶上了一张大红脸了。

慌张地把头转回去，十八此时心脏跳的好像就要飞出来一样，想要继续誊抄却发现自己手抖的笔都拿不住了。

江佑焜此时也站直了身子，轻咳一声来缓解尴尬，不再站在十八身后，走向一旁软榻，斜倚在了上面。

许久无话，直至深夜，困意袭来，江佑焜打了个哈欠，见十八也在揉眼睛，为了能精神一点，江佑焜这才主动说了第一句。

“十八，你从小就是在雨家暗阁长大的？”

“嗯，奴婢小时候家里闹饥荒，口粮不够，因为奴婢是个丫头，上面只有一个哥哥，为了能让哥哥活下去，奴婢就被爹娘丢进了荒山自生自灭，好在奴婢命大，被小姐给救了，之后我就去暗阁生活了。”十八讲起过去的事，虽是笑着的，但江佑焜听着心中却有些发酸。

“想不到你也是个命苦的，那之后呢？暗阁里的生活还好吗？”江佑焜看着烛光映在十八脸上，让她的脸庞更显柔和，这种柔和竟让江佑焜生出些许怜爱的感觉出来。

十八点了点头道：“嗯，在暗阁里奴婢有十一到十七，七位哥哥，他们都很宠着奴婢，在暗阁的日子是奴婢最幸福的日子了。”

“是嘛。”江佑焜看到了十八扬起的嘴角，那是他之前从未在十八脸上见到过的，发自内心的幸福感，这样一个被七个哥哥宠大的姑娘，竟在自己身边活得谨小慎微，江佑焜心底竟因此生出一丝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