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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110)

格列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般顿了顿,然后垂下眼睑,道:“好。我去找,小姐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

我早已疲累交加,加上另一种巨大的恐慌攫住心头,我几乎透不过气来,也知道自己快支撑不下去了。点头应了,却不安心,依旧在山头挪着笨重的身子,寻找找记忆中的些微痕迹。

似曾相识的嶙峋石块,似曾相识的云飘雾缈,似曾相识蜿蜒山峰,清晰地提醒着我,这就是当年天修大法师庙宇所在的香巴拉山顶。

格列一路照应我,也已经倦得很了,却不放心我一个人四处寻找,只在可以见到我的范围之内细细搜寻着。

而天,竟然已经黑了下来。

吐蕃的日照,素来比别处长。这山顶之上,天黑得更晚。此时只怕已经近子时,也是就快到现代的十一点了吧?

我的心,一点点的沉下去,冷下去,沉得像周围漫漫浸过来的黑暗,冷得像无处不在的割骨寒风。

轻暖的狐裘,已经不足以抵挡山顶的冰寒,我的身子,开始哆嗦,哆嗦得我站都站不住,倚着一个石块,慢慢软倒下来。

“小姐!”格列冲了过来,摸着我冰冷的手,叫道:“怎么了,是不是冻伤了,还是饿坏了?”

我看着这人焦急的脸,又看了看深蓝的天,一阵阵的晕眩,挣扎着坐起来,苦笑道:“格列,你把我放在这里吧,你……你可以下山了。”

格列焦躁道:“天都黑了,怎么下山呢?小姐,你别着急,也别说傻话,我早就备着了,吃的,睡的,我都带了。我们先休息了,明天,到明天再找你的那个庙宇,好吗?”

格列的声音越来越温柔,倒似在哄着小孩子一般。他这般惊慌,莫不是我现在的脸色十分难看?我是不是快要死了?

胸中块垒越来越堵,连喉中也被什么完全堵住了。满天的星斗,满山的白雪,都晃动起来,清遥模糊的脸,景谦清晰的笑,汉王豺狼的身子,承基受伤的愤怒,云雾般地袭来,似真,似幻,一波波袭向了我,我只觉头越来越疼,忍不住扯下包头的锦帕,狠狠拽着自己的满头青丝,似要用皮ròu的剧烈疼痛,去压过心脑之中不可抵挡的痛楚。

我听到自己发出压抑着的惨痛哭叫,似失了群的受伤孤雁,在猎人枪下的哀鸣,又听到格列的惊呼,冲来掰着我不听使唤的手。

一瞬之间,心头的一口气,突然就提不上来;手里的力道,突然也全部失去;只有无边的黑暗,疯了一般压来。

我晕了过去。

我以为在那样的情况下失去知觉,多半会死去。事实上,我真的宁愿自己死去。

看到山顶那干干净净从不曾给人踩踏过的雪,我就知道这里多半无人居住。可我不肯相信,我就是不肯相信,那个属于我的二十一世纪,已经真的离我而去,离得如此彻底,让我猝不及防,就像一失脚,猛地摔入了无底的深渊,痛苦而黑暗的深渊。

但我到底没死。我醒过来时,周身都被温暖包围着,连脸都闷在软软的毡毯里,烧得火烫火烫。

我动了一下身子,立刻听到有人低低唤道:“小姐?”

在我身上卷作一团的毡毯被揭开了一部分,露出格列如释重负的脸。

第五章 生与死

毡毯之所以如此暖和,是因为这团毡毯,连同毡毯里的人,都给深深地环在这个男人的怀里。

我拨开毡毯,推开那个温暖的怀抱,摇摇晃晃立起了身子,抬起头。

东方已有微微的晨煦,映着那云雾之中的层峦叠嶂,山脉绵延,如泼墨画一样,深沉悲伤,却蕴着新一天的生机。

“小姐!”可怜的格列,平日可亲的笑脸,已是一脸的憔悴。

我听到自己轻轻叹着气,说道:“格列,有吃的吗?我饿了。”

格列松了口气,忙道:“有!”

格列用雪水搓了搓自己的手,擦干了,才从腰间束的糌粑口袋里掏出糌粑面,倾在随身带的木碗中,又从怀里摸出水袋,倒了水,搅匀,捏成了团,才送到我手中。

我来吐蕃虽有些时日,因和大唐公主一起生活,吃的东西,向来还是以唐食为主,糌粑的味道,一直不甚喜欢。但出门在外,糌粑倒是最方便的饮食之一,一路上来已经吃了不少。此时拿了来,也只顾往嘴中塞着,是什么味道,却再也尝不出来。

格列自己也拿了糌粑面出来,干的就往嘴里塞,又从一旁抓起一把雪来,和着糌粑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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