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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落大唐:繁花落定(168)

四面晃着几盏如豆的油灯,将阴暗而华丽的屋中陈设阴影幽幽倒映在黯淡的青砖地面上,我踏着那青砖一步步走着,心头也越来越黯沉。

楼上,有间屋子特别明亮,透过半掩的门扉,看得见儿臂粗的红烛高烧着,却听不到一丝声音,不论是男人女人的话语,还是据说极精妙的琴音。

这样的死寂,和死寂中带着阴冷的气息,不该属于繁华著称的妓院,不管这是不是一家独门独户的小小青楼。

我向鸨母苦笑:“这里,一个客人也没有?”

鸨母指指楼上,悄声道:“都给他赶走啦!前儿有位吴公子来,不过多说了两句,他一剑挥去,就帮人家剃了个光头,连尿都给吓出来了!”

“他真疯了!”有种说不出的愤恨和怒气夹着说不出的凄凉涌到心头,那红烛高照下,纥干承基正和那落雁做着什么好事?

我走到旁边的青玉案前,提起案上偌大的青花瓶,细细赏玩。

鸨母只是忐忑看着我,紧握着金子。

我冲她笑了一笑,将青花瓶高高举起,狠狠砸下,砸在青砖铺就的地上。

清脆的破裂声,如新春的一声巨雷,炸响在死寂的落雁楼,鸨母大叫一声,惊得面孔发白,指着我,又指向楼上那一处的明亮,说不出话来。

那高烧的红烛仿佛晃动了一下,好一会儿,才有一道阴影在门内闪过,伴着冷冷怒喝:“谁在吵?”

寒光闪过,年轻的剑客只穿了贴身小衣,凌乱着头发,披了件黑色丝质外袍,提剑出现在楼梯口,狠狠望向我,然后惊愕地呆住,不自觉地将袍子紧了一紧,掩了掩胸口暴露的肌ròu。

一声娇慵的叹息,一个披发的美人,扣着衣带,倦倦走到纥干承基旁边,扶住他瞬间变得僵硬的肩,向我凝眸而望。

那是怎样的一对眸子!妩媚,却清冷,带着洞彻世事的疲倦,和繁华落尽后的萧索,似有情,若无情,透了淡淡的悲哀,微微的无奈,看来好生熟悉!

熟悉得就像镜子里倒映着的我自己的瞳孔。

“早说了路归路,桥归桥,你还来干什么?”给那女子扶住肩,纥干承基似乎神智清醒了许多,嘲讽地看着我,道:“莫不是嫌寂寞,找不着男人了,所以也想投身到青楼来?”

顿珠喝道:“纥干承基,你敢这样侮rǔ我们小姐?”

纥干承基收了剑,不知从哪里摸了一葫芦酒来,狂笑道:“她是你们的小姐,可不是我的小姐,给我骂了,也只好白给骂了!”

那身畔的女子,——必是落雁了,轻轻握住纥干承基的手,媚笑道:“少喝一些哦,纥干公子,呆会,还要继续……”

她格格笑起来,笑得花枝乱颤。可惜她笑起来时太过谄媚俗艳,反破坏了那份自然的清冷气质。

纥干承基却大笑拥住落雁,道:“放心,别说是你一个,就是再加上下面这个自认高贵的名门闺秀,我也可以让你们舒坦到天亮!”

他嘴角的讥讽更浓,笑对落雁道:“你知道么?这个女子,可是洛阳最有名的飞云庄三小姐,可是,”他狂笑道:“她和你又有什么区别!她甚至远不如你这般温柔可人,心地善良!她是个带了美丽面具的魔鬼,你信不信?”

落雁有些惊讶地看着我,然后轻笑,带了一抹研判般的有趣表情,静静瞧我。

我咬住唇边,只看着这个男子,悲哀无尽地看着这个一度爱我护我如掌中宝般的男子。有咸甜的腥味,从牙fèng向上延伸,凝在舌上,刺入肺腑,又从唇边慢慢溢下,却是自己的唇边给咬得破了。

初见时那夕阳余辉下如邻家男孩般的倔强孤独;

把我带回小屋后衣不解带的温柔守护;

香巴拉山那恍如梦中的千里相救;

厉言疾色与我决绝时手中断裂的小木棒……

我咧开嘴,有些神经质地笑了一笑,泪水却爬了一脸。

纥干承基却只淡淡瞥我一眼,目无表情地拥了落雁,回身欲走。

但我身后却传来了怒吼,和兵刃出鞘的声音。

没等我醒悟过来,顿珠、仁次、贡布已经冲上了楼,雪亮的腰刀在昏暗的灯光下反射出凌厉而仇恨的光芒。

然后是白玛,她把我拖到一边,在鸨母和落雁的惊叫声中,也冲了上去。

他们都与纥干承基交过手,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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