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烧心(15)

不伤心是不可能的,对谁都一样,知知从小和父母生活在一起,不可能习惯他们的忽然远去。

但走了就是走了,总要往前看的,知知用他自己的方式告诉池照,他已经想开了,他会努力地活下去。

看着小孩气鼓鼓的表情,池照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原来哥哥在你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高?还是你的偶像?”

“……勉强吧。”

知知歪着脑袋上下打量他一番,威胁似的,“再叹气就不是了!”

“好,”池照笑了笑,从白大褂里摸出个糖给他,“那我们以后都不叹气。”

奶糖小小一颗,轻易就能握在手里,软软的边缘的包装纸又像是伸出的小翅膀一样。

不叹气,池照告诉知知,吃过了糖,就要继续向上飞呀。

-

知知出院那天,池照也从眼科顺利出科,轮转到了心理科去。

与有些医院将心理归为神经内科不同,五院有单独分出来的心理科,临床学生轮转心理是今年刚加上去的,以前的实习计划中并没有。

这一举动有人欢喜有人忧,池照对心理科很有兴趣,特别是经历了知知的事之后更想去多了解多接触,而开完大会回去的路上,钟阳秋的脸就一直耷拉着,抱怨道:“怎么还要去心理啊……”

“怎么,”池照问他,“你不想去?”

“那肯定,我以后肯定不会选心理啊,我准备干临床的干吗轮心理?”钟阳秋忙不迭地点头,有些不满,“有这时间还不如多背几道考研真题。”

池照倒是真挺想去:“也能多学点东西嘛,就比如知知那事儿,如果不是傅教授提醒的话那就真的完蛋了。”

“哎,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了,”钟阳秋无奈地点头,又说,“现在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到心理之后别分到傅教授的手下。”

“为什么?”池照很不理解,他巴不得分到傅南岸的手下,甚至不得不承认对心理感兴趣就有傅南岸的功劳,“之前你不是总和我夸傅教授多牛多厉害吗?怎么这会儿倒不愿意跟着他了?”

“远远的看着和在他手下做事当然不一样啦!”钟阳秋无奈地白他一眼,小声凑到他耳边说,“傅教授厉害是真的厉害,但严厉也是真的严厉啊。我那些心理学院的同学都怕死傅教授了,还有人被他训哭过呢!”

傅南岸就是这样的人,他是温和的,和善的,但也是绝对认真负责的。平时怎么玩闹他都不会生气,但涉及到工作的事必须严谨,做错了那就必须严肃处理,不能姑息。

“千万不要分到傅教授那里,千万不要,不要不要。”

钟阳秋合掌小声念叨着,两人的微信提示音同时响起,是实习大群里的消息。

“分组表出来了。”

池照看了眼手机,点开表时心里突然紧张了一下,“其实我还挺想跟着傅教授的,真——!!!”

他突然噤了声。

钟阳秋问他:“怎么了?”

“太巧了,”池照反反复复看着分组上的名单,抑制不住地扬起嘴角,钟阳秋狐疑地点开分科表一看,也忍不住惊呼出声,“——操,你居然分到了傅教授在的一病区???”

池照一哂,舒一口气:“得偿所愿。”

“你认真的啊?”钟阳秋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真想跟着傅教授?”

“真的啊,”池照笑着撞了下他的肩膀,“走,今晚请你吃饭。”

五院是省内最大的医院了,每个科室都细分成了好几个病区,能分到傅南岸的手下绝对是值得高兴的事,钟阳秋分到的三病区甚至和池照他们不一层呢。池照说到做到,晚上真请钟阳秋吃了顿饭,回寝室的路上遇到卖棉花糖的,还又买了两个棉花糖吃。

“你怎么还喜欢吃这种东西?”钟阳秋撕下一块棉花糖塞进嘴里,觉得有些好笑,“这不都是小朋友才吃的东西嘛。”

“反正就是喜欢呗,”池照没多解释,只是说,“好吃,甜。”

棉花糖太甜了,甜到了池照的心坎里,回到寝室之后,他把短短的竹签洗干净放进抽屉。

小小的抽屉里已经积攒了好几个竹签了,被整齐地放在最深处,池照一个个把它们拿出来擦了一遍,又再次重新摆好,认真的像是在对待什么珍宝。

他没告诉钟阳秋,也没有告诉过任何人,其实给知知买棉花糖的那天,傅南岸也请他吃了棉花糖。

“不用了教授,真不用,”傅南岸递过来的时候,池照下意识地推拒,“我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在意那些东西了。”

那个在大风天瑟瑟发抖,苦苦奢望着有一块糖吃的孩子已经长大了,他或许走得很慢,很坎坷,但他不需要别人的施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