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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141)+番外

这种疼痛甚至能传递。

从胸口,到肩背,到胳膊,到手腕,到手掌……

连无意识地去撑住额的手指,都哆嗦着刺痛不已。

初秋已有几片落片翩跹而下,翻翻滚滚,裹挟着峰顶特有湿凉之气,从撩挂着的门帘处扑了进来。

许久,唐天霄喑哑道:“我不信。她……她若真敢这么对我,我……我绝不饶她!”

忙碌了一昼夜,几乎不曾进过食。

他的容色已十分憔悴,凤眸黯淡,居然流露出一丝脆弱来。

见几名心腹都紧盯着他,唐天霄也意识到自己的失常,勉强笑了笑,道:“你且退下,朕先休息片刻。”

卓锐等忙告退时,唐天祺想了想,却道:“那外面呢?继续找着?”

唐天霄挥挥手,懒懒道:“把搜山的人手撤下,在山外围着,不许随意进出。在朕的营寨前,把王旗挂起。要挂得高高的,整个荆山都看得到。”

“王旗?这……告诉了那些躲在暗算的人,皇上所在确切方位?”

唐天霄一拍桌子,目光恶狠狠地剜着他,就像在剜那个不识好歹狼心狗肺的女子,“朕便是要告诉她,朕就在这里!”

就在这里驻扎着,守候着,等她归来。

但他等来的不是可浅媚,而是可浅媚的长鞭。

确切的说,断成几截的一根长鞭。

他一眼便认得,那是可浅媚从不离身的长鞭。

当日送她入德寿宫,他曾从她身上解下,亲自保管了好些天。那些时日他不方便见她,也是满心烦乱,却把这鞭子的每一处纹路都已瞧得十分清晰,再不会认错。

在他的记忆中,她对自己的长鞭有种近乎痴迷的依赖,除了他之外,连她从北赫带来的心腹丫头都不许碰。

可这时,她的鞭子断作了长短不一的几段,胡乱攒在一方粗布里。

粗布有几块暗红的血斑,中间用墨汁浓浓地写了两个大字,“撤兵”。

龙飞凤舞,一看便不是一般人的手笔。

唐天霄一颗心说不清是提了起来还是放了下去。

他抬头问:“哪里来的?”

侍从答道:“刚北边山林里有人用羽箭绑了这个射入禁卫军中,赶着奔过去看时,已经不见了踪影。成安侯令先把这个交给皇上,他还在那里带人搜寻,希望能找出些蛛丝马迹。”

唐天霄便不说话,皱了眉仔细察看。

断裂之处是被刀剑等锐物割开的,弧度不一,其他地方也有毛糙割伤之处,或新或旧。

有几处沾有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渍,把暗黑的血块印到他的手指触抚处。

可浅媚很爱干净,前天向人下了杀手,看鞭子污秽了,已在玉簪湖里漂洗得整洁如新。

送鞭子来的人,很清楚地向他传递着某些信息。

可浅媚在昨晚或今天早上曾经和人动过手,伤过人,但终究失败。她的对手武艺很高,并且用着削铁如泥的好剑,才把她那寻常武器动不了分毫的蟒鞭割断。

也许她是自愿跟了别人走,但现在一定已经被人挟制,身不由己。

——至少,送来这条断鞭的人,是想他这样认为。

“皇上!”

一阵冷风卷过,帐蓬里暗了一暗,唐天祺已急急奔了进来。

唐天霄坐直身,问:“有发现?”

“不晓得算不算发现。”

唐天霄将手中一物放在案上,“发现了这个酒壶,尚有酒气,很烈,感觉是暗中射箭之人留下的。”

唐天霄拿起看时,却是呈螺旋状的陶制酒壶,形状甚是奇特,却分明有点儿眼熟。

怡清宫里摆设的那些可浅媚自北赫带来的瓶瓶罐罐,不就是类似的风格?

他沉吟道:“浅媚是落入北赫人手中了!”

唐天祺怒道:“北赫?北赫在搞什么?不是他们要和亲,把她送来的吗?这会儿又鬼鬼祟祟闹这些把戏做什么?”

唐天霄想起可浅媚常常挂在口边气他的话,哼了一声道:“大约那些喜欢她的贵族子弟又不甘心了,想把她捉回去当北赫人的妻子?可她……她到底是北赫的公主,朕倒想看看,他们敢对她怎样!”

“那么……要不要先让禁卫军退个三五里看看动静?”

“不退!”

唐天霄将酒壶拍在案上,冷森森说道,“敢拿他们自己的公主来威胁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