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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295)+番外

可浅媚唇角弯过一丝凄凉的笑,黑眸中已经蕴了满满的泪。

“我知道七叔待我很好,可我情愿七叔待我不好,就像当初把我从营寨中决绝赶走一般,我也可以决绝地走开,七叔生也罢,死也罢,我都可以当作不知道。可七叔偏待我好,唐天霄……偏也待我好。报不报仇的我已经想不清楚,可我只晓得,我不想看到你们这样打下去。”

她倔强地仰起雪白若梨花的面颊,简洁地说道:“我不想他死,也不想你死。现在……我更担心他会杀你。如果回到他身边可以劝服他罢手,我宁愿回了他身边去。”

“闭嘴!”

李明瑗终于忍无可忍。

“浅儿,你给我听好了,到了这一步,我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你也……没有了回头的路!”

“没有了回头的路了吗?”

可浅媚打了个哆嗦,抱着肩倚在枕上,喃喃说道,“其实……我原来只想远远地离开他,离开你,离开这些仇恨和杀戮……为什么……为什么还是卷进来呢?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为什么……还是要卷进来呢……”

看他们争执起来,庄碧岚已悄悄退出了屋子,走到石桌边,提起酒壶,将剩余的酒水一饮而尽,才慢慢地走出院落,一路只是低低地念着可浅媚所说的最后一句话:“为什么还是要卷进来呢?我已经什么都不想要了,为什么还是要卷进来呢?”

这时,身后忽有人问道:“真的什么都不想要了吗?”

庄碧岚回头,已看到南雅意从一棵老槐树旁走出。

他站定,向那和他患难于共了多少岁月的绝色女子微笑道:“很多事身不由己,并不是我们想不要就能不要的。”

南雅意轻笑道:“我也是你想不要而不能不要的那类吗?”

庄碧岚摇头,含笑将她拥到自己臂腕间。

南雅意倚在他怀间,问道:“浅媚怎样了?”

庄碧岚皱眉,叹道:“恐怕……不大好。当日信王派去追她的那些军士们有点假戏真做了。她在雪地里昏迷了好久才被找到,又屡经大悲大喜,血气里原就有些毛病,神医救治她三天,后来又每个月借了安胎给她吃那些对症的药,才把那症候压了下来。谁知后来大出血……现在她天天喝药调理着,看着已经恢复了好些,可那血液里的病根……已经再也无法拔除了。”

南雅意打了个寒噤,黯然道:“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看来……我们能抓住眼前的相守,便已不易了。”

庄碧岚看着她泪光莹然的眸子,低一低头,将她吻住。

南雅意仰起下颔,柔柔与他缠绵。

许久,她低低道:“碧岚,我们生个孩子吧!如果有机会……我们可以远远地离开,在蓝天白云青糙间放着羊,不是也很快活?”

庄碧岚不答,只是深深地望着她。

许久,他将她拦腰抱起,走向自己的卧室。

月华如水中,恍惚有谁的声音如在水纹中怅然地荡漾。

“我们已经没有了回头的路。”

嘉和十六年八月,周帝唐天霄亲自领兵,攻破青阳城。信王携家眷逃逸,奔往博州重整兵马。

唐天霄亲身寻至青阳城信王住过的宅第,不知因何大怒,一把火烧了那宅第。

其时正值深秋,天干物燥,火趁风势,几乎将半座城池烧个精光。

而唐天霄意犹未尽,不及休整兵马便领兵继续追击。

同年九月,唐天霄兵围博州,欲将信王兵马一网打尽。

大将周绍端、谢翌谏其不可冒进,唐天霄不纳,并于九月十六强攻博州。李明瑗不敌,再度弃城而去。

唐天霄星夜直追,误入庄碧岚所设埋伏,中箭受伤,唐天祺冒死解围,方才将他救出。他们所统领两万骑兵、十三万步兵已死伤近半,唐天霄自己也伤势不轻,被迫撤兵休整。

庄碧岚率原交州兵马并西南五州新训练的新兵乘胜追击,夺回青阳城、扶风郡等地。但信王所部北赫精兵屡有叛逃之事,军心不稳,遂无力继续进击。

十月中旬,伤病渐痊的唐天霄将新征调的十万江北精兵拨给唐天祺,任其为主帅,周绍端、谢翌从旁辅佐,再度急攻楚军。

楚军不敌,连连败退,渐仅余西南四五州县犹在控制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