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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媚·恋香衾(78)+番外

不晓得有没有被这些人将指骨夹裂。

若真的骨头裂了,以后若再舞鞭或耍剑,还能那般利索吗?

不过,她还有机会再握住被唐天霄亲自解走的鞭子吗?

外面有急促的脚步声和低低的人语声。

那人声,竟意外地有几分耳熟。

正疑心着自己是不是幻听时,有锁匙转动碰撞的声响清晰传来。

然后,厚重的铁门扇被推开,身后破落的墙壁随之嗡嗡震动着,像成群的小虫子在背脊爬过,让皮肤麻麻的。

一个宫廷禁卫服色的男子缓缓踏入,提了一盏标着“大理寺”字样的普通灯笼,小心翼翼地查看着。

看到那人背影,可浅媚忽然间耸紧了肩,抿紧了唇。

男子并未往后看,发现干糙堆里没有人,才提高了灯笼,惊诧低唤:“浅媚!”

话未了,镣铐声响过,背后风生忽起,忙转头时,但见可浅媚用双掌夹着一枚钢针,劈头向他刺去。

他下意识地便要闪避,可身躯微微一动,又站定了。

狠狠一针,扎入他的肩膀,然后是第二针,第三针……

他咬牙站着,由她刺着,连哼都不曾哼一声。

“皇上!”

外面有人低声惊呼,一道人影窜入,将可浅媚臂膀捏住,却是卓锐。

“让她扎吧!”

乔装而来的唐天霄依旧提着灯笼,眸光清寂黯沉,如此刻窗外浓得化不开的夜。

“对不起。”

他低声向可浅媚说着,嗓子喑哑,压在喉咙口般沉闷着,“我没用,我不配,我辜负了你。”

卓锐放开了捏住可浅媚胳膊的手,垂下头慢慢往外退去,轻轻关上门扇。

可浅媚依旧抿着唇瞪他,黑眸却已一片氤氲。

唐天霄低低地呻吟一声,丢开灯笼将她拥到怀里,紧得像要把她揉到自己骨血里,再也不能分开。

两人都没有说话,呼吸却同样的不均匀,彼此胸膛内的汹涌和鼻息间的哽阻在静夜的空气里也同样的清晰。

许久,但听轻微的“丁”的一声,她阖在双掌间的钢针掉落在地。

唐天霄瞧见,眼眸便晶亮了些,侧头亲亲她的唇,然后滑入她口中,追寻她的柔软。

可浅媚身体有些僵硬,忽然一阖牙关,向他咬落。

他疼得身体颤了下,终于松开她,凝视她半晌,伸手为她拭去眼角的泪。

她留意到他手边缠着块丝帕,质料极好,边角处绣了朵小小的青梅,便道:“她帮你包的?既然领了人家的情,何不日日夜夜陪着她去?”

待得说完,两人都怔住。

终于开口,先倒是这等拈酸吃醋的话,连可浅媚自己都惊讶了,忙冷了脸,别过头去再不作声。

唐天霄垂头将那丝帕解了,随手掷到一边,把灯笼在墙fèng中cha了,才解了披风铺到糙上,笑着问她:“是不是嫌脏了睡不下来?且忍一忍,先过来坐坐罢。地上毕竟冷,小心着了凉。”

可浅媚待要不理他,他却只是陪着笑脸,取了钥匙先把她手脚上重达数十斤的镣铐去掉,小心扶她在铺了披风的干糙上倚在自己身畔坐了,又取了梳子出来,一下一下地为她梳凌乱的发,并把发间纠结的污物一点点拨去。

她留意到他掌心一排深深的梳齿印迹,犹有血水渗出;而肩上被她用钢针所刺之处,虽是深色衣衫一时看不大出,却也觉得出衣衫已湿了一片。

含恨之时,她下手自是不会容情。

钢针虽细,刺得却不浅。

不致十指连心般疼痛,却也够呛了。

但他只是专注地梳她的发,并不曾留意自己的那点小伤。

更妙的是他居然记得带了根不惹眼的素银簪子进来,把拢整齐的发在脑后绾了个简单的髻。

待得收拾齐整,他自己端详了一回,大约觉得不甚好看,有点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可惜我只会绾这个髻,还是看你梳了几回才记得的。”

她对中原的发饰原就不甚了了,好容易学会的几种也不熟练,唐天霄看她梳妆能看会一两种,于他这种从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皇家贵胄,也算不容易了。

牢中自是没有镜子。

她想摸下他梳的髻到底是怎样的形状,指尖才触发丝,便已疼得哆嗦。

他也不说话,将她手指握住,一根一根含到口中,轻轻吮去污血,吐到一边,然后涂了药,为她一一包扎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