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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104)

这时候张皇后临朝,宣布大行皇帝驾崩前曾留下遗旨,锦王司徒焕仁善有德,堪继大统。

张皇后素来无宠,母族也无甚势力,但到底是正宫皇后,身份尊贵。众人迟疑之际,我祖父当机立断,表示愿遵大行皇帝贵遗旨行事。诸王无力争竞皇位,又思及锦王宽仁,至少可保自己目前地位无虞,遂纷纷附议资。

可笑祈阳王、夏王蚌鹬相争,白白便宜了司徒焕捡了现成便宜,轻轻松松当上大芮皇帝;而我姑姑也名正言顺地成了宫中的德妃娘娘,地位尊崇。

司徒焕念及秦家扶立有功,又手握兵权,向来倚重,又怎会因着一个来历不明的闯宫男子便囚禁了德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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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沉吟之际,身畔有人轻轻拉扯。

低头看时,相思已经吃完了,正依在身畔扯着我袖子道:“娘亲,我不喜欢这里,闷闷的。”

闷?

我抬头看看大敞的窗扇,和窗外花红柳绿春意盎然的风光,有些疑惑。

但相思往我身畔靠得更紧,黑黑的大眼睛不时望向司徒凌,嘟着小嘴儿很是畏怯的模样。

司徒凌本是夏王司徒炯的世子,司徒焕虽然宽仁,到底顾忌着夏王当年在朝中留下的盘根错结的势力,竟不曾让他承继王位,只让夏王妃好生教养着,并在两年后把他送去了子牙山,名为历练习武,实则将他和朝中势力分割开来。

但司徒凌绝非池中之物,弱冠之龄还朝,恰逢柔然入侵,遂主动请缨出战,却是所向披蘼,连连大胜。

最厉害一次,他领军一直打到燕山以北,虏了柔然宗亲无数,勒碑而还,从此声名雀起,天下闻名,司徒焕才封了他为南安侯。

和他威权日重一起步步高升的,是他长久浸渍于腥风血雨而形成的令人心悸的危险气息,寒冽冷酷,更甚于我。

旁的小孩远远见了我都会避开,更别说见到他了。

相思从不曾惧怕过我,司徒凌待她也算温和,可不知怎的,她像是很怕司徒凌,连坐在我身畔都会不安。

司徒凌显然也已觉出,站起身向我走近两步,见相思越发往我怀中蜷缩得厉害,便微微皱眉,默然退了一步,轻声道:“我在外面等你。你带了这小娃娃坐马车吧!”

我应了,令人取了水过来给相思漱了口,净过手,携她走出屋子时,院里已经套好了马,司徒凌立于春日的煦阳下,眼底的冷沉似给阳光冲淡了不少,微有春日的融融暖意。

他掀开车帘,微笑道:“晚晚,过来。”

我一边抱着相思上了车,一边道:“路上行得快点儿。我回去收拾一下,或许还来得及进宫见驾。”

司徒凌点头,却低低安慰道:“也不用太着急,我瞧着……你当真清减了好多。不如先休息一两日吧,德妃娘娘虽给禁足,但皇上应该无意拿她怎样,暂时应可无恙。”

我便知他早已安排人手监视着宫中动静,略放了心,说道:“皇上仁厚,未必打算拿她怎样。可这宫中别的人就难说了。”

我略一沉吟,叹道:“也许,不是打算拿她怎样,而是打算拿秦家怎样吧?”

深宫变,天意高难问(一)

司徒凌缓缓将锦帘放下,低低噫叹:“这两年,我们也太招摇了些。若再落人口舌,只怕也逃不过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

我叹了口气。

功高震主,备受猜忌,原是意料中事。怎样释去君王疑心,又得费一番思量。

此地到北都,一路俱是宽阔的官道,马车向前行去,越行越快,前面锦帘上一对精绣的白虎晃动着,抬足欲奔的姿势看着好生踌躇,不知是打算奋勇进击,还是打算掉头逃去。

相思问我:“娘亲,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

我答道:“就是说,山里的野兔都给捉完了,帮捉兔子的猎狗没用处了,可以宰了猎狗煮汤喝了。”

相思吓了一跳,叫道:“为什么要宰来吃?自己家里养的狗,不是自己的家人一样吗?怎么会舍得宰来吃了?”

我叹道:“可狗毕竟是狗,不是自己的家人。活着浪费粮食,还得担心误咬到自己家里人,不如宰了清净,还可一快朵颐。裸”

相思却还是郁闷,愤愤道:“怎么着也不能把猎狗宰了呀!假如有没捉干净的野兔呢?假如别的山里又跑来了野兔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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