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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129)

他们很想就势批复折子,又怕后事难料,人心难服,也只能留中不发了。

我也不放心上,越性每日留在府中,只作调养身体,和哥嫂兄弟们聚在一处,又伴着相思玩耍,竟是难得的安闲自在。

等接到边关寄来的两封信函,我更是安心,只当奔波了那么多年,抽空在家安享天伦之乐了。

司徒凌并未对我的行动提出任何异议,甚至根本没有再踏足过秦府。

我想着他那日雷雨之中愤愤离去,连秦家出事都不肯露面,也觉心中不安,几回有亲友或部下送来新鲜水果或新奇玩意儿,也都送上一份到南安侯府去。

细问侯府动静时,却说司徒凌把所有礼物照单全收,另送了他府上的希罕物事作为回礼,并未见任何异样。

我听说了,这才放下心来,依旧只在自家府中休养,并不去南安侯府相探。

他那日发怒显然是因为相思的缘故,相思如此年幼,以后口无遮拦的时候还多,若我因此便向他低头,只怕日后的漫长相处里,他更会看轻相思。

相思很有些学武的天份,我令人给她做了木制的刀剑弓箭,亲自教她武术时,居然学得有模有样。

只是教她读兵书时,她还是那样心不在焉,常常听我讲了一半,便趴在桌上睡着了,——竟比什么催眠曲都有用。

想起淳于望很看重女儿的才识,我也延了个饱学的老儒来,继续教相思学诗习画、弹琴下棋。

可相思正是好动贪玩的年纪,哪里坐得住?

往往学到一半便跑出屋来,赶着沈小枫带她打雀儿,可怜她那先生抓着书本撵着她,竟没有她撵雀儿跑得快。

我并不认为学那些有多大的用处,老儒过来告状,只加倍给他束脩,也不去责罚相思。

久而久之,相思诗书没念会几句,打弹弓的能耐倒是大有进益。至少想打厨房里的鸡,已经能一打一个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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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日相思睡午觉,我陪她卧了片刻,只觉甚是口渴,便趿了鞋下c黄来自己倒水喝,忽一眼瞥到窗边并排放着的三个泥人,给阳光镀了一层淡金的辉芒,似正散着浅浅的光晕。

分明是泥塑的死物,但这一刻我像是能感受出一家三口和乐美满的欢喜,甚至听得到大人小孩子慡朗快活的笑声……

我的脑中忽然给人重捶一记般剧痛起来,眼前昏黑一片,却有憧憧暗影顷刻间狰狞地张开了爪牙,直向我扑击而来……

我慌忙摸出荷包抓过一粒药丸吃了,跌坐于桌上静候疼痛和幻像缓解。

这药丸定神止痛的功效极好,一般服完片刻后便能见效,但我仿佛服得太多了,特别身在狸山时,发作得频繁剧烈,我甚至不得不缩短间隔加量服用。出了狸山后发作得明显少了,服药后的效果便大不如前。

这一次,我默然坐在桌边良久,脑中犹自如成群的烈马在汹涌地奔腾,又是疼痛,又是难受。

求同心,何以遗知音(二)

种种光怪陆离地幻像之中,似在突然间散开了一道晶莹的天光,安静地投于青翠葱郁的高嶂秀峰上,映亮

了奔泻而下的飞泉。

泉水欢快跳跃着汇入下方的潺潺溪流,飞快地推逐一叶扁舟疾驰而下。

女子酣畅淋漓地高声尖叫,间或清脆脆地问着谁:“就这样下去吗?望哥哥,我们就这样下去,会给冲到

哪里去?”

恍惚有人在颠沛中将我紧紧拥住,低笑着答道:“随便去哪里。只要有你在,哪里都是我们的家……”

他的声音很虚缈,隔着门扇般不真实,偏偏清晰入耳。

我甚至感觉得出他喷在脖颈间的鼻息,如此温柔,如此暧。昧,并且,如此熟悉……

幻觉,又是幻觉。

我无力去回忆这种熟悉感从何而来,拼命提醒自己清醒,又拿手去摸向荷包,抓住玉貔貅,试图再倒出一

粒药丸时,竟没能倒出。

我几乎是费尽力气,才能喊出侍女的名字:“小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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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有一炷香的工夫,我才在沈小枫的帮助下恢复平静,心口却兀自不规律地砰砰乱跳着,手足也是无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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