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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202)

桂姑笑道:“太子已有妻室,至于其他人,论才识论门第,哪能和南安侯那等英姿神武的皇家贵胄相提并论?”

我苦笑道:“的确……不能相提并论。我原也以为……”

回想起一夜之间转了的念头,我自己也觉得荒谬得不可思议。

但五味杂陈间,竟没有一种滋味叫后悔。

原想安顿好秦家再去南梁与淳于望父女相聚,寻那个我怎么都想不清晰的梦,如今忽入这样的不测之境,这愿望竟离我越来越远了。

也许,秦家从来便是我逃不开的责任,我不该有那样的奢望。

我心念一转,问道:“桂姑,人有没有可能忘了以前的事?是那种……彻底的忘记,完全不记得曾经发生过的往事。”

桂姑道:“那自然是可能的。别说头部受伤可能让人疯疯癫癫或失去记忆,便是寻常人发一场高烧,都可能把好端端的人烧成白痴。”

她指一指头部,说道:“人的这里,其实是最脆弱的地方。对医者而言,又是最复杂的地方。若是因为淤血堵塞之类形成的痴傻或失忆,还可用活血化瘀的药慢慢调理,若是受了其他损伤,便连药都没法用了。”

听她说着,于此道应是行家。

我遂问道:“那么,会不会单单忘了其中三年的事呢?前后的都记得,就单单这三年,与某个人相关的三年,怎么也想不起来。——便如一夜醒来,自己的生命平白地少了三年,自己毫无察觉,而与她相处三年的旁人那里……旁人那里却因她的忘却丢了心,丢了魂……”

桂姑呆了一呆,奇道:“要么就是把以前的事全忘了,怎么会单单不记得那三年?要说单忘了与某人相关的事,我从未见过,倒是听先师讲过一例,却是某个士子去赶考,却十八年一去不回。其妻在家中辛勤持家,为公婆养老送终,又靠女红针线补贴家用,不辞辛劳好容易把一双儿女养大,亲自送往京城赴考。”

“谁知到了京城,却见夫婿已赘为高官之婿,竟是抛家弃子成就自己功名富贵。她羞

怒不平之下,竟一头撞在夫家门前石狮上,头破血流。人只说没救了,其子将母亲带回调治,竟也治愈了。只是醒来后已全不记得重逢丈夫之事,后来对面相逢都已不识其夫。竟是认定了其夫在十八年前便已病死,待其子高中,更是安心做她的太夫人,快快活活过了下半辈子。”

我纳闷:“还能有这样的事?从医理上怎么解释?”

“若从寻常医理解释,那是万万解释不了的。但若从那妇人心理上讲,却完全能讲通。”

“怎么讲?”

“人本就有着救赎自己远离痛苦的本能,令自己尴尬苦楚之事,大多不愿他人提及,甚至自己也巴不得尽快忘却。那妇人给刺激得厉害了,几乎活不了,激发了某种求生本能,竟把那段让她痛苦不堪的往事全给忘了,落得清静。”

叹人情,可比春情薄(五)

这话有道理。

我便巴不得尽快把阿靖之死和柔然军营那段往事抛到脑后,偶尔记起,便强迫自己不去想。

时日久了,那些曾经历历如刻的悲惨往事,竟好像真的淡而模糊起来。

我不能剜却别人关于这段往事的记忆,但我能通过坑杀五万降卒来坑杀他们中一些人侮rǔ我的记忆。

桂姑仔细看看我的神情,忽问道:“姑娘是疑心自己少了三年记忆?”

我苦笑道:“应该……有此可能。如今细细想来,我的确有三年时间记忆甚是模糊发,竟想不起一点具体的事来。若说我记性差,应该也差不到这种地步。有些小时候的琐碎小事,反倒记忆如新。”

桂姑道:“莫非这三年尽是些不愉快的记忆?因你不愿回顾,后来又出点什么事,便也像那妇人一样,忘了个一干净?”

我叹气,“那三年,若真曾有过,估计极会有什么不愉快。只怕……比天上的神仙过得还快活吧?”

桂姑一呆,沉吟道:“你方才说,你并非多思多虑,只是常在不经意时出现幻象?那究竟是不曾存在过的幻象,还是和你那三年的记忆相关?”

“我不知道。”我苦笑道,“我开始以为只是与我无关的幻觉,可如今……越来越觉得那些都是曾经在我身上发生过的事,只是,我……全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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