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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220)

“是……并没有送还。”

“那么,我们的婚约,还算有效吗?”

“有……有效……”

司徒凌蓦地冷笑,:“大声点,我没听见!”

我无地自容,已是泪流满面,却不得不别过脸去,高声道:“婚约……有效。若秦家得救,我自当嫁给侯爷,侍奉侯爷一辈子!”

他静默,握紧拳瞥向我:“这算是我们之间的交易……”

我哽咽道:“嗯,是交易……”

他的身体一僵,冰寒的黑眸扫我一眼,转身去开狱门。

我才觉出,他刚那句话,虽然冷淡矜持,实则询问口吻,而我正肯定了他的回答。

无关感情,只是交易。

他现不曾回顾一眼,身体挺直如标枪,缓慢而有力地一步步踏了出去。

囚室中便恢复了寂静,只余我牙齿格格地打着寒战的轻微磕响。

片刻后,又有两个蒙着脸的狱卒悄悄走入,拿着两张破席将地上被快剑割断喉咙的两具尸体迅速裹了,蹑手蹑脚地飞快抬了出去。

除了地上两汪鲜血,便再看不出任何异常。

仿佛他从不曾来过,仿佛我从不曾那样下贱地取悦过他,更不曾亲口承认我一意否决的亲事,那样卑微地祈求两人的复合。

他并不曾弹我一指甲,我却似给人扇了不知多少记耳光,满脸的火辣辣,满心的羞rǔ难堪,甚至没有勇气去回忆那些寄予我厚望的亲友的模样。

即便我能率领秦家军扫平北都城,把端木氏一党尽斩于剑下,我都将因为今夜的卑贱无法在他跟前抬头。

是我自己,亲手把自己全部的尊严送到他脚下,然后跪在他跟前,请求他高抬贵脚,将它踩得粉碎。

是我自取其rǔ,我怨不得他,甚至没有资格抱怨任何一个人。

我取出那根沾着他鲜血的簪子,对准自己心脏部位,轻轻刺入。

扎破血ròu,有新鲜的血液覆住原来的血迹,缓缓滴下。

只是麻麻地凉,竟觉不出疼痛。

料想这样深扎下去,扎入心脏,也不至于有多么疼痛,并且很快连任何疼痛都将觉察不出。

将要去的地方,虽没有那男子幽梅般的暗香,也没有小女孩稚嫩的笑颜,却有母亲馨香的怀抱和温柔的目光。

可我身上背负了多少的性命,多少的仇恨,多少的责任……

我连死的资格都没有。

簪子 “丁”地一声落地,我将脸掩到双臂之间,无声痛哭。

过了今晚,只怕我连哭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将需要钢铁一样的手腕,以及,钢铁一样的心脏。

第二天,狱中很安静。

我已认了罪,再不会有人过来提审我,一时也不见谁过来赐我死;想来秦彻、秦瑾他们那里也是一样。我只盼着他们的伤势能够挨到司徒凌领军过来救人,也不枉我不要脸面不要尊严出卖自己一回。

死了两名狱卒,也不见有人追究查问。

金波怒,风高帆影急(三)

司徒凌原就在刑部安cha过人手,想来我入狱一个月,更已设法打通了许多要紧关节,才能在这样紧张的局势中杀了狱卒依然如没事人般来去自如。

有粗劣的饭菜照常一两顿送来。

早间的那顿,吃到最后,见得碗底有字条,不知何人所写,却是告诉我,已给秦彻、秦瑾暂时不妨事,但秦瑾伤势严重,昏迷不醒。

晚间那顿,上面一层是糙米,下面却盛着喷香的东坡ròu和上等的大米饭。

我想尽快恢复体力,自是来者不拒。

碗底又有字条,我看完浑身都在发抖,却端起碗来,把那字条连同糙米都吃了个干净。

而眼前,来来去去,是大嫂十多年守着大哥留给她的遗腹女辛酸度日的身影。

她已经死了,在今早被一张破席卷往了乱葬岗。

在那两个狱卒想污rǔ我时,也有狱卒看上了比我温柔美丽的秦素素。大嫂拼命保护爱女,被狱卒一刀刺在腹部,依然用手上的镣铐硬生生勒死了狱卒,才含恨而死。

晨间换班时人们才发现那个牢房死了两个人,而十五岁的秦家小姐和两个死人呆了大半夜,已经疯了。

死的死,疯的疯,重伤的重伤……

听着门外巡视的狱卒渐渐凌乱的脚步和惶惧的低语,我轻轻地笑了。

我这个最该死最该疯的,偏偏还没死,还没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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