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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227)

我忍着疼,一字一字地说道:“天恩浩荡,秦晚岂敢废礼?”

司徒永目注我,轻声道:“都平身吧!”

我这才领了众人起身,由着从人把我扶坐到肩舆上,已是疼得眼冒金星,好一会儿目不能视,耳不能听。

也不知司徒永再说了些什么,却觉得周围气氛忽然紧张起来。

忙睁开眼时,已听得身后秦哲焦灼地向我低低说道:“南安侯过来了!”

我先看到了跟前司徒永紧张地捏住盘龙绣口的手,才抬头目注城下,慢慢看清了缓缓行来的司徒凌。

他一身玄色铠甲,在亲后簇拥中,跨于乌云踏雪马上,不紧不慢地策马而行。

此时战事暂停,所过之处,不论是他自己的部属、秦低部属、端木氏部属,还是原太子部属,远远见了,无不悄然让出道来,由着他一路畅通无阻,穿过满是尸体和鲜血的校场,慢慢行到城楼以下。

他端坐于马上,行得极是稳健,神色一如既往的宁静,如同正在春和日丽的时光缓辔而行,一路漫不经心地赏着韶光明媚。

本该将他湮于众人之前间的墨衣铠甲,偏偏在这样的漫不经心里出奇的熠熠生辉,引人注目,孑然而行之际,竟不比城楼之上一身明黄龙袍的司徒永逊色。

他行到城下,立于众人之前抬头仰望,先扫了我一眼,才静静地看向司徒永。

司徒永呼吸变得有些粗重,凝目向他注视着,然后唇角向上弯了一弯,缓缓说道:“朕得南安侯辅政,必要安邦定国,如虎添翼。今加封南安侯司徒凌为定王,假黄钺、给九旈,加太傅衔。望定王兄长以天下苍生为念,助朕兴旺大芮,保子民安乐。”

重恩笼络,又以兄弟之情和天下大义讽之,司徒永言谈之中有不着声色的示弱和示好,却不失帝王的体统。

但司徒凌只是沉默地坐在马匹之上,并不接旨,也不答话。

我有些透不过气。

若我身在狱中,秦家军依然在他掌握之中,端木氏许多兵马被南梁牵制,绝难再抵敌两家虎狼之师的合力,必定败北。

司徒永羁于深宫,无人援手,司徒凌将有无数种办法让他死于非命。

以他的声望地位,一身明黄高高站于众人之上的,本该是他。

即使现在,若他狠心放手一搏,我不晓得有没有勇气下令秦家军与他为敌。

而原先奉命助他的秦家军,在无所适从间引起的军心动荡,也势必影响士气。

众目睽睽之下,司徒永被宣布以太子之尊即皇帝位,受了众人礼拜,虽未正式登基,也已算得是名正言顺。

可目前除了宫城,北都大部还在他的控制之下。

端木氏失去挟天子以令诸侯的优势,军心涣散,已不足为患。

如果他一意孤行继续争位,虽会引来非议,倒也有七成以上的赢面。

司徒凌又看向了我。

遥遥注目,只觉得他的目光幽邃,杳不可测,倒也看不出来怨恨愤怒来。

我心中紧张,扶了舆略略倾身,想要站起向他示意时,腿上伤势牵动,痛入骨髓,几乎呻吟出声。

皱眉苦忍之时,司徒凌忽然说话。

他执鞭在手,缓缓道:“凌尚有下情陈禀。”

我一凛。

他并未称臣,也未用敬称,只用了以下对上的“陈禀”,而非臣子对皇帝所称的“启奏”。

人不寐,无限山河泪(三)

司徒永微微挑眉,答道:“定王请讲。”

司徒凌略一屈身,垂首禀道:“当日蒙大行皇帝赐婚,原定四月廿八与秦家小姐成婚。谁知秦家陡遭奸人暗算,举家入狱,只余小姐在外,逃往我处。凌担心小姐孤苦无依,受人歁凌,遂循旨如期与她在军中成礼。如今秦家既已昭雪,秦家小姐是我明媒正娶之妻,是否也当加封?”

司徒永一呆,转头看向我,脸色已经发白。

他自晓得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逃走的秦家小姐,更不可能有军中成礼这回事儿。

一旦当众允诺此事,不必再有任何仪式,我便已是他的妻子,再无任何斡旋可能。

可我又何必再去斡旋?

在我毫无廉耻地奉上自己时,所有胆敢去做的美梦都已变作了笑话。

他本就是我的夫婿,我却一次又一次让他伤心失望。

这一次,又是我坏他好事。

也该我为自己一再的轻狂和背叛付出代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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