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于望自然也换下了朝服,也是一身雪白的裘衣,安静地坐下用膳。
相思坐在我身侧,雀儿似的叽叽喳喳,从白天的玩耍,到晚上的饭菜,从到狸山的风雨,到雍都城的热闹,说个没完没了,连饭菜也顾不得吃。
我笑道:“先吃饱了再慢慢儿讲给我听吧!”
相思这才住了嘴,低头喝了两口汤,又说道:“我怕明日一觉醒来,父王又不让我见娘亲了……”
我也怔了怔,望向淳于望。
淳于望好像没听到她说的话,沉默地自顾吃着饭菜。
我收回目光时,他却抬起了头,“我已经吩咐下去,让连夜给你赶制几件裘衣。”
裘衣?
我听得莫名其妙。
这时他又道:“式样当然与和我相思所穿的一模一样。”
相思便拍手道:“我们三人一样的衣服吗?好呀好呀,一家人穿一样的衣服!”
一家人?
盈盈的确和他们是一家人。至于我么……
我无声地笑了一声,低头喝汤。
和这对父女一起用膳还是很有些好处的。他们所用的膳食清淡却精致,我吃着居然也很合胃口。
吃罢晚膳,这父女二人居然都没有离去。
昨日已领教过淳于望温默尔雅背后的强横无耻,他把我当作盈盈对待,继续留宿于此并不奇怪;叫我惊诧的是,淳于望居然令人收拾了屋子,把相思也搬了过来。
倒看着真有一家人过日子的意思了。
他无疑是个极尽责的父亲,虽有rǔ母和侍女照应,犹自不放心,亲自过去看着相思睡着了,这才到我卧房中来。
我本有夜间修习内息的习惯,此时被他下药禁制,恼恨却无奈,一早便钻入衾被之中卧着,听他进来,也只作未闻。
他也不在意,自己在桌边倒了一盏茶喝了,又来到c黄边,伸入被中探了探我手上的温度,便走到墙边,自己动手在暖炉中加了银霜炭,才解了衣卧到c黄上。
似乎料定我并未睡着,他从身后将我紧紧拥了,握紧我依然冰凉的手,问道:“还是很冷吗?”
我挣了挣,并没能挣开他的怀抱。
这个男子的臂膀,远比我之前预料的结实有力。
我皱眉道:“不冷。我只是体质偏凉,到了冬日,手足从来都暖和不起来。”
淳于望点头道:“哪有暖和不起来的?必定还是你自己逞强不知保重。方才暖炉都快灭了,你也不唤人过来加炭;被子也只盖了一条,另一条放在那里看的吗?”
另一条当然不是放着看的。
我只是想着他见我睡着了,也许会自觉地去睡另一条被子,不再来纠缠我。
但我到底高看了这男子的风度了。
枉有一副温雅俊秀的样貌,也只是个金玉其表的斯文败类。
他的鼻息扑在脖颈间,暖暖的痒着,让我很不自在,哪里能安然入睡?
总算他生来好洁,体息甚是纯净,并不像我寻常接触的军中莽汉那般腌臜,倒也不是十分难以忍受。
他保持着拥住我的姿势,依然紧握我的手,许久方又叹息:“你的确不是盈盈。到了冬日,盈盈也是常常手足冰凉,但只消在我怀中片刻,立时就能缓过来。哪像你,这么久了,手心还是冷得让人心寒。”
我已有几分倦意,只是给这么个别有居心的陌生男子紧紧拥着,哪里能睡得着?
我也懒得去猜测他话中是否有什么言外之意,冷淡地答道:“轸王殿下,我本来就不是什么盈盈。我已说了很多遍,我是秦晚。”
淳于望沉默片刻,然后低声道:“我自然知道,其实你是秦晚,其实你不是盈盈。只是……只是……”
他没有说下去,身体和我贴得更近,缭绕在脖颈间的鼻息烫得我忍不住缩一缩脖颈,只想逃得远远的。
可我逃不开。
即便我不曾受制,也不一定是他对手;何况如今我内力尽失。
我唯一能做到的,只是在他扳过我肩时蹙紧眉冷冷盯着他,不屑地看着他眼底的迷乱和痛楚。
我不是他的盈盈,不是。如此明显的疏离和冷漠,难道他看不出?
或者,他看出了,却丝毫不想理会。
他要的,只是他头脑中梦想着的那个娇美妻子而已。
他耐心的抚。摩,亲。吻,见我紧抿着唇,又不甘地去吻我的眉眼和脖颈,一路往下滑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