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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291)

他不过睡了一个更次,门外便有人低低唤他起c黄,想来又得入宫了。

他极警醒,立时低咳一声,止了外面的呼唤,才轻手轻脚地坐起身,为我掖好被,披衣下了c黄。

我其实并未睡首,也坐起了身,说道:“这时候外面冷得很,穿件大毛的衣裳。”

他应一声,一边系着衣带一边道:“你继续睡,小心着凉。”

我笑道:“我最近药吃得比饭还多,还好这个孩子极乖,并不怎么害喜,不然,准给折腾死。”

他瞪我一眼,愠道:“什么死不死的,大清早的胡说什么呢?”

以前倒没见他有这么多的忌讳,我也不跟他争辩,自已重又钻回被窝,打着哈欠道:“吃点东西

再去。想着你今天得一早起c黄,我让他们炖了人参鸡汤,估料着这会儿火候正好。”

身后好久没有动静。

正奇怪出门怎么听不到一丝声响,睁开眼,恰对上司徒凌近在咫尺的面庞。

大约刚从暖意的被窝中出来,他的双颊微红,薄薄的艳色,全然不见以往的冷肃。阴翳尽去的明

亮双眸,在黯淡的烛光里居然也能清晰地映出我惊愕的面容。

张嘴欲问,他的头俯下,已亲住我的唇。

未及梳理的黑发散落在我脖颈间,光滑柔顺,宛如……他此刻的神情。

我捏了捏他的臂膀,想挣开他,却觉指下的肌ròu坚硬如铁,哪里捏得动?

我别过脸哧地一笑,说道:“大清早的,你还没洗漱呢!”

他又在我颊边亲了一亲,低着眉眼浅笑,“死丫头,还敢嫌弃我了?”

我继续捏着他的臂膀,笑道:“我便嫌弃你了,又怎样?”

他坐在c黄畔,松了臂膀间的力道,让我一下一下地捏着,揉着我头发道:“我又能怎样?从小被

你欺负到大……只怕还会欺负到老。”

我微笑,又捏了几下,垂下手臂打了个哈欠,侧了头闭上眼睛。

他在c黄边又静静地坐了片刻,才轻轻将我手臂塞回衾被中,熄了小烛,蹑手蹑脚走了出去。

听到关门的声音,我转过了脸。

外面有随侍提着灯笼等候着,引了他沿前廊向前走,高大的身影投在窗棂上,越来越长,然后渐

渐远去。

唇角笑得有些僵,面颊还带着他唇舌间的温润。

我摸了摸他亲过的地方,定定地在黑暗里出了一会儿神,将被子蒙到头上。

其实,这样也不错吧?

他对我极好,我对他也有着从小的情谊,只要安了他的心,这般稳稳妥妥地生活下去,似乎也不

错了。

荣华富贵,功名利禄,温柔体贴的尊贵夫婿,前呼后拥的安定生活,旁人企盼了一辈子都无法如

愿的一切,都已在我跟前铺排得满满当当。

我该知足。

可为什么心里还会这样空落落的,空得好像被人掏去了一块。

疼极了,却不敢告诉一个人。

彻夜难眠,却不敢在c黄上辗转反侧。

思念刻骨,却不敢去想像那对父女或悲或喜或向我伤心凝望的神情。

我又在被窝里若无其事地笑笑,慢慢让干燥的衾被带走眼眶里的沾、潮湿。

第四十一章 恨切切,谁纵霜风紧

不知什么时候又睡了过去。

被急促的敲门声惊醒,我看看天色,已是诧异。

唤人进来,侍女匆匆奔上前,答道:“皇上传来旨意,宣昭侯即刻进宫。”

我一惊。

司徒永当然知道我怀孕,也知道以我的体质想保住胎儿有多困难,而司徒凌又多想要这个孩子。

若非十万火急,他不可能这么急着宣我。

换了素服急急赶到宫中时,朝阳刚从东边露了脸,鲜血一样殷红,把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琉璃瓦也

映得泛出浅红,像一点点蔓延开的血光。晨间的空气极清冷,呼吸到肺中仿佛连血液都随之冷得

快要凝固。

近来只在定王府秦府起居,四处屋子里都笼上了火盆,天气和暖或阳光明媚时才会出来走动走动

,竟也没觉得天气有多冷。

又或许,这天底下最冷的地方,就是这高高在上深不可测的九重帝宫。

高处不胜寒。

何况又隐藏了这人世间最肮脏最见不得人的屠戮,怪不得我平时不害喜,一入宫便觉得胸中翻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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