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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晚·帝宫九重天(307)

。风卷树梢,有经冬的枝叶折断的声音,和落叶轻飘飘跌落于地的声音。

我轻笑着,执紧他的手,说道:“放心,把那些事起都抛开,我反觉开怀许多。这些日子虽然虚

弱,但旧疾发作的次数反而少多了。”

司徒永凝视着我,俊秀的眉眼有分明的阴霾密布。他动了动唇,想要说什么,

又沉默地低下头去,更紧地握住我的手。

这一年的冬天,真的很冷了。

笼着熊熊火盆的屋子,冒着热气的茶水,紧紧交握的两个人的双手……

可这个风华正茂的年轻男子,居然和我一样双手冰冷。

两人掌心尚余些微的暖意,却完全不足以给对方带来温暖。

许久,他才说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对不住你。当年自以为正确的决定,总在很久之后才发

现错得离谱。可如果重来一回,也许一样会错下去。很多时候,我们根本不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

,当然更不知道别人要的是什么。”

这是这几日我第二次听亲近的人用这样后悔的语调提起往事。我理解秦彻,但我看不懂司徒永的

后悔从何而来。

我问:“皇上哪里对不住我了?和皇上一起走到今天,虽然艰难,但到底还能这样面对面坐着,

捧着热茶说几句心里话,我倒觉得没什么可以后悔了。”

他便笑了笑,“你当然没什么可以后悔的。有时候你的手段虽然毒辣了些,但也毒辣得坦诚,从

不畏他人评说,便有千夫所指,也活得坦荡。晚晚,这方面。我和司徒凌都比不上你。”

我心里一动,待要追问,料他不肯说的,只笑道:“难道皇上就不坦诚?我倒觉得,皇上才是我

们三人中活得最坦荡的一个。”

他不答,侧身将窗扇推开一条fèng。出神地望着屋外的落叶箫箫,忽然道:“华曦有孕了。”

我一惊,随即柔和笑道:“恭喜。”

他继续道:“我会把她留在北都皇宫,并会把最好的高手留下来保护她,但心里还是不踏实。”

“放心,定王也得去泰陵,皇宫内院也不他的人可以来去自如的地方。”我心念一转,又道:“

皇上心里大约也有些明白了吧?端木皇后这死,虽与淳于望相关,但并不是我指使,如今,我更

不会把对端木氏的仇恨转到端木华曦头上。何况……她其实和我一样,几乎失去了所有的亲人

。所幸我还有个兄长,她还有个夫婿,这日子过得便不算绝望。”

“我查到了一些,猜到了一些,还有不解的,无力再查,也无心再查……有些事,迷糊些更好

。”他苦笑,“我一直以为他们两个都该是喜欢你的,至少,应该比我更喜欢你。可司徒凌够狠

,淳于望也够狠。我不如他们。”

我叹道:“我也盼着我从未遇到过他们。”

他目注我,忽然笑了起来。“我想着淳于望那无赖的手段就觉得好气又好笑。

如果下辈子一切还能重来,我一定抢在淳于望出手前先把你带走,远远离开秦家,离开朝堂,离

开这九重炼狱般的皇宫……以我们俩的身手,必可策马天下,行侠江湖,笑傲风云。逍遥山水

间,自在胜神仙——未必比不上淳于望带你隐居的日子。”

我听得悠然神往,说道:“那日子果然逍遥……若我没遇上淳于望那冤家,说不定会喜欢上你

。”

两人相视一笑,然后又是相视一叹。

他的目光温软而惆怅,想来我的亦当如是。

我们没有办法一切重来,也没能办法放开自己背负的一切——除非像十五岁时遇到淳于望那次,

莫名其妙丢掉了一切关于过去的记忆。

也许,我的生命里,只有那三年是最快活最无忧的,可惜我竟然记不起来。

司徒永盘桓到傍晚才走。

临出门时,他又顿了顿身,犹豫着又回过了头。

他道:“晚晚,我不在的时候,你尽量和我看顾些华曦。我实在不放心她。”

我怔了怔,答道:“好。”

我在许久之后才知道司徒永最后的吩咐是什么意思。

那竟真的是他最后的吩咐。

叫我痛悔终身的是,我连他最后的吩咐都没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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