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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390)

作者: 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现在人呢?”程勉神色如常,仿佛和自己没有一丝关系。

“昨日我已传命下去,严守帝京各门。只是如果有心要走,瞿元嘉找人耽误的这些时辰,已经足够他离京了。”

程勉看着手中的茶盏:“既然是‘以观后效’,怎么又是元嘉耽误?陆槿去世已有两年,七百个日夜,原来也查不出来历么?元嘉认错,安王妃也认错了?”

萧曜略一停顿:“安王妃失明了。”

“陆槿死了,乳娘失明了,元嘉只能救助你。”程勉抬目。

“瞿元嘉没有找我。他带人去宁陵祭扫。”

片刻后,程勉极轻地一颔首:“此举是触了陛下的逆鳞了。”

萧曜不语。程勉忽然又问:“陆槿临终时,有留下什么话么?”

自此得知萧曜在陆槿临终前曾去探望过她,程勉从来没有问过细节。今日提起旧事,萧曜也无需回忆,轻声说:“她听说是我来,就猜到你回来了。我没有见到她。她也许将遗言留给了瞿元嘉。”

萧曜又想起了那一天在屏风外听到的抽泣声。他已经见过太多垂死或已死的面孔,但其中属于女子的面孔寥寥无几。他也无法想象一张素未谋面的面孔。哪怕那是程勉的妻子。

程勉也没有意外或是失望:“她见到是你。猜到也不为奇。”

“你的知交好友,总是极聪明的。”

萧曜垂下目光,他发现实难去假想程勉的下一个问题,只能平静地等待程勉再度开口。

程勉竟笑了:“元嘉恐怕是不聪明。你认了,他就信了。”

萧曜嘴角一动:“他为何会信我?为何迟迟不报?”

这一次程勉的沉默更为漫长:“元嘉犯上,是因我而起。望陛下宽恕他。”

“阿眠。”萧曜看向触手可及的程勉,这个称呼让后者几不可见地眉头一动,“瞿元嘉……甚至陆槿,我不可能愿意让他们碰你一根头发一寸衣角。从子语的书信传来的那一日,直到今日,又或是将来的每一日,都是如此。程勉这个名字你认不认,要不要,对我没有分别。只是,瞿元嘉并非不聪明,他信那人是你,正是源自不信。”

“陛下如果生疑,自有办法查明真相。无需因为我迁怒他人。”程勉眉心的痕迹又平复下去,“我无求生之意,与旁人无关。”

“是。你不来找我,我永远找不到你。”

程勉倒显得有些茫然,仿佛在说别人的事:“昨日元嘉问我,为什么不给他们写信。”

萧曜脸色一变,靠近程勉,拉住他的手贴到唇边:“……他当然不知道。”

程勉没有抽回手,而是充满歉意地一笑:“我叫茉莉熔掉鱼符。她不仅没熔,连袍子都留着。”

听到程勉主动提及旧事的细节,萧曜不得不故作镇定,反握住他的手,也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我不用这些。”

“你是不用。可要不是茉莉留着旧物,恐怕见不到子语。”在谈及旧事时,程勉的神色总是游走在歉意和漠然之间,“她有大恩于我。是我不愿相见。陛下也宽恕她吧。”

在程勉看不见的地方,萧曜目光幽深难辨:“谁找到你,当封万户侯。”

程勉转向萧曜在的一侧,正视着他:“就是如此。其实,无论旁人是否知道,陛下早该知道……”

程勉又叹气,自然地换了称谓:“我是拿你没有办法的。你要玩弄我于股掌,我没有招架之力。”

瞬间,萧曜的神色扭曲起来,却久久不发一言。四目相对的两个人仿佛是同时失去了言语的能力。萧曜不知道现在的程勉在想什么,但他不能欺骗自己,在程勉俯首认输的这一刻,他毫无愉悦。

无所适从的空虚笼罩住了萧曜。只是他能有今日,就是因为从未有过一丝的退缩。萧曜甚至没法再看程勉了,可在别开脸的那一刻,他又在程勉眼中看见了解脱之意。

这其实正是几年来最令萧曜恐惧的神色——他一再强求,只为程勉和他一样,永不能解脱。

萧曜不敢听程勉接下来的话,匆匆开口:“……他若是真恢复了记忆,即便一时行迹不明,将来总是会现身的。他目前多半还在帝京。他要再见瞿元嘉一面。”

程勉眼波一闪,虽然没有追问,萧曜也知道他心中不信。萧曜终是一笑,盯着程勉,自嘲道:“我从不知道,两情相悦原来是这么容易的事情。”

可程勉依然神色迟迟地看着萧曜。萧曜转头看了一眼天色,忽然问:“有兴致么?”

“没有。”

被拒绝后,萧曜点了点头,然后,毫无征兆亦不请求许可,沉默而有力地亲吻住了程勉。

…………

从翠屏山归来的当日,瞿元嘉病倒了,起先只是略有风寒,吃了药又歇了个午觉后,迅速转成高热,数日不退,还有越演越烈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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