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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路难(70)

作者: 渥丹/脉脉 阅读记录

她既然这么说了,瞿元嘉就笑一笑,没再坚持。两个人再次对池太妃告辞。庭院里冯童大概是看见动静,也遥遥作了个揖当作别过,又一门心思陪信王玩耍去了。

他们沿着长廊走到尽头的木门前,一前一后进了北院。此地以前是宅邸的花园所在,而池太妃所说的“小佛堂”则是花木深处的一间禅房。

重拾清净后程勉顿时觉得自在多了。确信四下无人后,他问瞿元嘉:“这位池太妃年纪不大,怎么说话老气横秋的?”

“她是陛下的庶母,陛下没有成婚,她就是后宫地位最尊贵的人,这么说话,也不奇怪。但她管不了你,你觉得不中听,不要放在心上就是。”

“其他人呢?总不可能就她一个太妃吧?”

“齐王谋反时宫内女眷死伤甚广,还有一些幸存的,陛下登基后也都陆续出宫了。只有这一位,因为是信王的生母,又是赵太后跟前的旧人,得到了格外的优待。”

“难怪了。”程勉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可惜,要是信王健康就好了。”

“要是信王心智齐全,或许当日也遭齐王一起绞杀了。”

闻言程勉沉默了,他无法再反驳,指着东北角的禅房说:“池太妃说的是不是就是那里?”

通往小佛堂的道路不见积雪,想来是因为池太妃带着信王先来拜访过的缘故。途中瞿元嘉告诉程勉这就是他住了两年的地方,程勉玩笑道:“幸亏你们常来看我,不然这两年,说是修行,实则是坐牢吧。”

瞿元嘉没笑:“你和陛下同一日生日,好事都是他的,坏事全摊在你头上,事不过三,她倒是还想有第三次。”

程勉从瞿元嘉的语气里听出点赌气,摇摇头,一笑道:“我看全天下只有你,觉得我的命是最宝贵的。”

说话间他们走到了门前,程勉正要伸手去推半掩的房门,瞿元嘉同时开了口:“这很奇怪么?”

程勉动作一僵,指尖好像都要冒烟。他没敢回头:“……不要胡说。”

瞿元嘉无声地一笑:“你要是觉得胡说,那就还是不知道。”

“你这个蠢货,我不要你觉得我的命贵……一个人要是觉得别人的命更贵,就会为他而死……太多人因为我而死,不能再有你了。”

程勉静了静,用力推开了门。

刺骨的寒意迎面而来。

进门之前,程勉瞥了一眼与自己并肩而立的瞿元嘉。

瞿元嘉站得纹丝不动,许久才察觉到程勉投向自己的目光,他缓缓地转过视线,眼中神色五味杂陈,分明是震惊到了极点,面上反而一片空白了。

禅房内四壁皆白,十分简朴,亦没有生火,冷冰冰堪比雪洞。整间屋子虽然被收拾得一尘不染,但应该是久不住人,总让人觉得没有一丁点活人气息。

很快地,程勉觉得自己知道了瞿元嘉的震惊从何而来——南窗下的几案上笔墨犹在,读了一半的书卷反扣在座席边,灯盏里还剩下些许灯油,等着主人归来剪一剪灯芯。

这屋子的主人或许已经离开了十数载,又或许只是去庭院里摘一枝花。

见此情景,程勉轻轻打了个寒颤,他看着正堂面南而立的一尊弥勒像,想笑,又没笑出来:“我以前住在这里?”

瞿元嘉脸色阴晴不定,久久都不接话。程勉等不到回答,径直走进了禅房。进屋后也不拜佛,先走到南窗下,弯腰捡起地上的那卷书,搁回了案上。

程勉又坐了下来,招手叫瞿元嘉进来:“元嘉,你来。”

尽管有程勉招呼,瞿元嘉还是在片刻后才迈进屋子。他神情复杂地望着坐在案前的程勉:“这么些年来,我再没进来过。”

“以前是这个样子么?”

瞿元嘉摇头:“……我不记得了。接你回府的那一天,我在寺庙外等你。”

他伸出手指划过几案,指腹上没有留下一点灰尘的痕迹。程勉又打量了一次四下,摇摇头说:“我也不记得了。也许别人在用。一间屋子而已,难道还有人特意保留原状?那才怪不吉利……”

“……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来这里了!怎么、怎么还乱动东西啊!”

自门边忽然传来的童音让程勉一惊,也不知何时起,门口多出了个十岁开外的小沙弥,嘟着嘴,好不委屈的模样。

“书落在地上了,我就捡起来了。”

“不能捡!东西也不能动,施主快出来……此处不能烧香。”

程勉见他急得跳脚,以为他有什么难处,站起来走到门边:“你不要着急,我们没有烧香。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今天跟家人来上香,见门开着,就过来看看。”

小沙弥的脸顿时白了,盯着程勉,仿佛见到活鬼:“你你你你是谁……明康法师说,这屋子只有陛下和程勉住过,一切摆设都不准变动位置……可你不是陛下,程勉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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