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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临天下(79)

朱氏紧揉着衣裙,汗水滴落得更快,“叫……叫左周秋,左……凉风,左……”

澹台氏忙笑道:“这小地方的女人,就是上不得台面。太子妃这样和气,也能紧张成这样!太子妃,瞧来这朱氏真的是紧张得傻了,连话都说不清了!”

木槿笑道:“我瞧她请罪时倒是进退有据,颇知礼仪,怎么也不像傻了的模样呀?人都说我傻,可我再傻,还不至于连自己亲人名字都记不得。泾阳侯夫人,你怎么看?”

澹台氏干干一笑,说道:“我看她只是一时迷糊,这会儿再问起她来,必定是记得了。”

她看向朱氏,“你不会真紧张到连自己儿女姓名都不记得吧?”

朱氏绞紧手,深吸了口气,答道:“妾身……当然记得!儿子叫……左凉周,左秋风,左庆明……女儿叫左如春!”

木槿叹道:“也难为你,临时编了四个名字,给我胡乱混两回,居然还能记起两个。可你第一次明明说长子左周秋,次子左凉风……”

朱氏一呆,忙磕头道:“太子妃好记性,是妾身一时心急说错了,是……是左周秋,左凉风!”

木槿笑道:“你得了失心疯了不是?我说叫什么就叫什么?你第一次说的四个人名,分明是左周风、左凉风、左庆明、左如春!”

朱氏张了张嘴,灰着脸再说不出话。

“还有,我和太子前来高凉城之际,左五就随行在旁边,我在车轿中看他和人交谈,似说他只有一个儿子,且近日病了。且他那模样看着都有六十了,哪会是三十多岁的壮汉?”

文氏再也忍不住,说道:“太子妃,左五也才四十出头,生了四个女儿,并无儿子呀!”

澹台氏忙瞪向她,却已不及。

文氏说完,自己也呆住,一张脸变得时红时白时青,煞是难看。

“哦,原来……如此!”

木槿似笑非笑,转眸看向她,眼底浮出的戏谑和嘲讽里泛出一丝芒刺般的尖锐。

而门外却已传来木槿近卫们幸灾乐祸的大笑声。

木槿看书或出神时往往一副呆呆的模样,外人笑她痴傻,独她身边的人知晓,她不过在凝神记忆或思索。

她的记忆力极佳,集中精力时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连再拗口的诗文口诀都能记下,何况朱氏所说的四个人名?

寻常木槿无聊,装呆卖傻把他们这些近卫耍弄得够了,难得看外人被她耍弄一回,便不由得不庆幸这回被耍的不是自己了。

朱氏一横心,跪地连连磕头道:“奴婢有罪,奴婢有罪!左夫人本该前来相迎太子妃,只因有疾在身,不便前来。奴婢本不配前来作陪,只是奴婢久仰太子妃雍容宽仁的风范,一心想见太子妃金面,故而斗胆冒了左夫人的名义前来拜会,一切都是奴婢的错,不关他人的事,求太子妃饶命,饶命!”

木槿便问道:“那你原本是什么身份?”

朱氏一滞,料得推搪不过去,垂头道:“奴婢是泾阳侯府的歌姬,但素无宠爱,故而连侯夫人也不认识我。”

木槿笑道:“你倒聪明,先把澹台氏撇得干干净净,才好让她设言救你吧?”

澹台氏硬着头皮道:“太子妃,此事妾身失察……但妾身之前也未见过左夫人。”

木槿便一指先前答话的美妇和瘦怯女子,“那么何夫人和吴夫人,你总见过吧?”

澹台氏迟疑了下,答道:“妾身时常病着,在侯府静养的时候多,其实大多只见过一两次,面容记得不怎么真切。”

木槿便看向文氏,“她不认得,你总该认得吧?”

文氏怔了片刻,答道:“看模样,应该……不假!”

“不假?”

木槿笑得愈发欢畅,“夫人你在和我说笑话吗?宣节校尉是正八品,不是从七品。这地方官吏,便是品级小些,如受长官看重,被唤来作陪太子原无不可。可太子驾到何等大事,武官们自然得在外面布置防守警戒,哪里轮得到他们去侍宴了?还有……”

她转头看向那瘦怯女子,“监当不是监军,不是御史,不负责督察官员,而是掌茶、盐、酒的税务征输和冶铸等事。你不会连你的枕边人是做什么都不知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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