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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鬓花颜:风华医女(40)+番外

☆、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一)

虽说距先帝驾崩不过三四个月,但哪朝哪代的臣子不想讨新帝欢心?

天子二十七日除服之后,宫中便开始封王册妃,日渐热闹;待百日之后,宫中更是撤去丧幡,四处张灯结彩,开始预备新帝入宫后的第一个新年。

欢颜立于殿外的御水河边,只见岸边两行绫纱宫灯,又被河水倒映着,如四串鲜红夺目的玛瑙珠,一路迤逦而去,再不知通向哪里。河面并未结冰,却有着丝丝缕缕的寒意从微漾的河水里散出,冷得沁骨。

欢颜抱着肩打了个哆嗦,开始犹豫要不要先去茶房烤烤火。

这时,身后忽有熟悉的男子嗓音低沉说道:“怎不回屋里去?这里冷。”

欢颜心头一颤,慢慢仰起头,看向那张沉静俊秀的面庞。

她本以为再次面对他时,她一定会控制不住自己,把他痛骂甚至痛打一顿,然后痛不欲生地大哭一场。

但她居然很冷静。

她比她自己所能预料到的更加地冷静和淡然,那样缓缓地退开两步,恭谨却疏离地向他行礼:“见过三殿下。”

许知澜眸光一缩,默默地看向眼前这个容貌清丽神情淡漠的少女。

她还是以往的风姿,但眉目间再没有以往看向他时的娇羞含笑。

他记得她每次避开人悄悄过去和他相会的模样。那样羞怯却勇敢地奔向他怀抱,将柔软的身体藏到他怀间,踮着脚尖将头埋入他的脖颈。

她的身体总是紧张得发抖,小巧的唇也是冰凉冰凉的,脸颊却是赤热。

待他亲上她,耐心地去品味她的香甜和美好时,她的身体便抖得更厉害,脸颊烫得仿佛着了火,却依然仰着脖颈,无所畏惧地奉上她,由着他采撷掠夺。

那一刻,他抱着她,是这样的心满意足。

仿佛她就是他的天下,她就是他的一切。

可她到底只是小小的侍儿罢了;而他并不是殿中高高在上的那位,即便看上的是自己的儿媳,也能巧设圈套,踩着亲人的尸骨来成全自己的爱情或者淫欲。

相信不用多久,那人便能轻而易举把曾经的儿媳堂而皇之抱于怀中。

而他呢?

不得不因为那人的一声吩咐亲手将心上人推上绝路,然后……

这般人在咫尺,心隔天涯。

欢颜见他迟迟不再开口,退开一步,绕过他便要往殿内走。

这时,她的手臂一紧,已被许知澜握住。

他垂眸看着她,然后用另一只手解开自己斗篷,轻轻搭到她身上,柔声道:“欢颜,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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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人不用敛蛾眉,我亦多情无奈酒阑时(二)

欢颜一挣,没能挣脱他抓牢她的手。她垂头,借着浅浅的灯光,一根一根地掰开他的手指,然后猛地扯下斗篷,甩到他身上。

她慢慢道:“三殿下金尊玉贵,奴婢不敢领三殿下这份情!”

鲜红的八角绫纱宫灯投在她的眼底,亮汪汪的,浅浅的红,像那日她被打得满身是血,然后被一盆冷水倾下,——那忽然在眼前放大的浅红血水。

那一刻,他觉得他一颗心脏都已经被拍打得稀烂,忽然之间便盼着她再也不要睁开那双让他心旌神荡的剪水双瞳。

不要再醒来,不要再活着承受她根本承受不住的疼痛和屈rǔ。

他早已知晓,她逃不了。

连自己的长子都能痛下杀手,何况她一个小小婢女。

他没接她摔过来的斗篷,却在她迈步又要离去的一霎,再次执住她的手臂。

他仓促地解释道:“我知道想杀你的是谁。当初出首你,只是不想让你再受更多苦楚。我还暗中通知了二哥和五弟。你知道的,有些事,我……有心无力!”

她是懂他的。他不像许知言有父亲怜惜,也不像许知捷有母亲宠溺。他提到他卑贱早逝的母亲时,她看他的眼神是那样的了然和痛惜。

可此刻,她只是冷冷地看着他,咬着牙慢慢道:“三殿下,请放手!”

许知澜不放,反而将她用力一拉,让她几乎跌在他的怀里。他将她的手拖向他的心口,哑声道:“欢颜,我……一直没变过。”

欢颜闻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以往让她紧张而愉悦的暖暖气息,此刻意外地要逼出她的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