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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170)+番外

我下定决心,若父亲同意,固然是好;若他不同意,我即刻带了栖情远走天涯,想来她同样地痴爱我,纵然舍不下外祖家,终究也会随我而去。

但绯雪刚走,我又收到了大哥宇文弘的信。

信上说,父亲在沧南大败于安亦辰之手,身受重伤,希望能见我最后一面。

我竦然惊起。

十余年未归家,我怎忍不去见他最后一面?何况身受重伤,未必就无救;但军中庸医,却未必能救。

我匆匆修了一封书信,交给李叔,让他若见到栖情来找时就交给她。信中,只说有至亲重病,不得不外出一次,少则十余日,多则一两个月,必然回来。

但不知为何,待要离去之时,我心中还是忐忑,总觉会发生什么事一般,心中一直细碎地闷疼。走到当日立誓的竹园中,誓言犹在。

白衣,栖情,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我轻轻抚着栖情的名字,一遍又一遍,然后刻了“等我”两个字。

栖情,若来了见不到我,一定要等我,好吗?

宇文氏大军的状况,比我想得还要糟许多。

父亲身负重伤,被困于越州以南的玲珑镇,安亦渊、安亦辰兄弟联手,将玲珑镇围得水泄不通。宇文弘、蔡禀德在外围试图解围,屡屡失败。

宇文弘也受了伤,背部长矛被深深刺了个大洞,正在帐中包裹伤口,一见到我,就冷冷道:“人家是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宇文弘的三弟才识渊博,见解不凡,赶着回来帮我们收尸了。”

我心下难过,轻叹道:“大哥,事情还没糟糕到那个地步。”

“既如此”,宇文弘踢走为他裹伤的士卒,将一物掷到我的怀中,喝道:“就看三弟如何力挽狂澜!”

宇文弘扔给我的,竟是统兵虎符!

我知道大哥的性情素来冷冽,不喜玩笑,不由惊出一声冷汗,只得跪于榻前,请求他收回成命。

宇文弘冷冷看我,道:“你如不领命,那么你现在就可以和你的皇甫栖情双宿双飞去了。再过得数日,宇文氏上下人等死得绝了,就没人知道你医者白衣是宇文氏的子孙了。

为了私情,眼看着父兄家人惨死眼前?

我默默摇头。

而宇文弘即行升帐,宣布自己重伤,将领兵大权交予宇文三公子宇文清。

父亲尚在安氏包围之中,生死一线。我再无选择。

脱却白衣,披上铠甲,我亲领两千兵马,烧了宇文氏粮糙,并在烧粮糙时加了些药材,足以让安氏军队星星的疫病,迅速发展成燎原之势。

宇文颉则赶往沧南,利用我推断出的风向,连夜烧了安氏三分之二的船只。

安氏终于不得不引兵而退,留下一地的尸骸,堆积如山。

其中,有不少人死于我所引发的瘟疫。

我想,以医者身份做这等丧尽天良之事,我必遭天谴。

但总算,我救出了父亲,并成功将控制住他的伤势,救活了他。

167.立尽梧桐影,不见故人来[白衣番外](四)

而是时,我发现我成了宇文氏的三军统帅。统兵虎符在我手中,谁也不肯收回:父亲重伤,无法视事;宇文弘也称伤不出;宇文颉忽然变成了才学着打仗的,每一步行动都会问我怎么办;其他众将领,不约而同向我请示着所有大小事宜;明州岌岌可危,告急的公文雪片般飞来。

我知道,这一切,一定都是父亲和宇文弘的主意。他们一向知道,我缺少的,只是决心和勇气,却从不缺少才干。神鬼道人教我一年,当时就曾告诉父亲,论行兵用策,我是百年不一出的奇才,又曾叹息,如此才干,恐遭天妒,一身之病,只怕也是由此而来,所以不如藏拙的好。

我感激神鬼道人加了后面这句,这些年来,父兄才不致太过凌迫我回到他们身边辅助成就所谓的天下大业。

可如今,我还是避无可避,成了宇文氏大军的领袖之一。

“父亲!”我跪于父亲榻前,告诉他:“我会再去解明州之围。但解围之后,我便要回华阳山。有人在那里等我。”

父亲眯着眼看我,然后撑着道:“明州平定,为父打算就在越州登基了。清儿你真要走,须得等到为父顺利登基之后。——恐登基之时,有人趁机捣乱啊!”

父亲久有称帝之念,我无法阻拦,悲哀而无奈。但他总算松口让我离去了,我是不是该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