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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279)+番外

“情儿,情儿……”他那么一遍遍地唤着我的名字,近乎心碎的呼唤着,柔软而哀伤,带着无能为力的痛楚。

“公子!小心!”

“殿下!小心!”

船上的越国将士忽然叫了起来,声音很大。

或者,他们叫宇文清已经好一阵子了,但我没听到,宇文清也不愿分心。

我与他,我们,都盼着这相拥一起的时刻能长些,再长些。

透过朦胧的泪眼,我看到那些平民装束的南越将士正警惕地向我身后凝望。

而拥着我的宇文清身体也蓦地僵硬,一股陌生的森杀之气,突然从他身周散发开来,让我头皮一紧,竟在他温暖的怀中打了个寒噤。

而他的手,正缓缓将我推开,却没有放开我的臂腕。

只觉另一道熟悉而冰寒的眼神,正透过衣衫冷冷穿过我的脊背,几要将我穿透,我猛地醒悟,忙回头时,已惊得站了起来。

渡口前的大道,不知何时来了一群骑兵,足有二三十人,俱是铁甲坚兵,却风尘仆仆,马儿们不时向外喷着热气,显然赶了很远的路。

而领头之人,竟是安亦辰!

他的面色有些灰暗,看来清减了不少,颇有几分憔悴,只是一双黑眸,依旧明若星子,却冷若千尺寒潭,隐忍了不知几许的愤怒和失望。忽然瞧见我回望向他,他眸中的阴厉立时消逝,极温煦地一笑,柔声道:“栖情,要送朋友,怎也不告诉我一声?去了这么久,不知我担心么?还不过来?”

我不由自主地点点头,胡乱擦了把泪,就要挣开宇文清的手走向安亦辰,心中已是忐忑不安,不知是愧疚还是畏惧了。

给安亦辰瞧见这一幕,必定会心有芥蒂,再不知该如何平息他的怒气了。——他那温煦的笑容,自然只是做给其他人看的,不想让自己和自己的王妃成为两国的笑话。

但我挣了一挣,宇文清居然没有放手。

我侧过头去,焦急惊惧地望向他,继续挣着手。

宇文清眸光温润柔和,眼中的泪影已在双方引而不发的诡异僵持中迅速退去。他手上力道不减,紧紧拉住我,低低道:“情儿,你不能回去了。安亦辰不会轻饶你。随我回大越吧!”

要我抛开安亦辰,随他去越州?

我看一眼安亦辰优雅温和的面容,猛地一挣,道:“我是秦王妃,安亦辰的妻子!永远都是!”

宇文清松开了手,眉宇间却泛起了惊怒担忧,甚至夹杂了些许懊恼和歉疚。

为刚才他的失态么?

而我又何尝不是情绪失控!

真不知道,该怎样向安亦辰解释这件事!

我咬一咬牙,没有再看宇文清一眼,提起裙裾,飞快跑到安亦辰马前,涨红了脸道:“亦辰,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回你的马车上坐着去吧!”安亦辰高高端坐于马上,垂眸看着我,笑意雍容,可漆黑的眼底,却是一片空漠,如极北之地的荒漠,冷而空旷。

打了个寒噤,正想着先回马车,以后再设法和安亦辰软语解释时,忽见安亦辰眼神突然锐利,连笑意也冷沉起来,同时身畔但闻弓弦声响,那些骑士无不弯弓搭箭,瞄准江边。

他们要杀宇文清么?

我顾不得多想,忙叫道:“亦辰,不要伤他!”

安亦辰低下头瞪住我,瞳仁的颜色越来越黑,如无月的深夜,深不见底的黑,几乎可以吞噬所有没入其中的人和物。他的雍容笑意几乎维持不住,僵着声音淡淡问我:“你为什么不阻止他伤我?”

我一怔,忙回头时,只见宇文清依旧孤零零立于挑台末端,森冷地向安亦辰凝望着。虽然船就在脚边,可他并不急于走。江风荡飞中,他的身子略嫌清瘦,却屹立如山,肃杀如秋寒的气息,迅速散发开来,居然有着和安亦辰一样的凛冽气势。

这一刻,他……截然不是那个温润如玉的白衣,甚至不是那个刚与我相拥而泣的多情男子。

而他的身后,六艘看似普通的渔船,已悄无声息立成队形,两侧船弦,船篷内外,或蹲或立,俱是铠甲鲜明的越国武士,各持弓箭,对准岸边。

江波涌滚,船只随之荡漾,这些武士的手却连颤都不颤一下,稳如磐石,显然都是久经训练的武士。

他们人数加起来,只怕比北晋要多出两三倍。

247.诀情篇:第二十三章 暮帆零落箭弩张(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