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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月折梨花:风月栖情(337)+番外

于是太子地位,再也无人可以撼动。

一切如愿以偿。

甚至我也因为这孩子,意外地备受恒显帝的关爱。

他不再听我弹琴,也对我的衣着容貌不感兴趣,只是每天都会来瞧我,问我太子在做什么,然后默然地望着玩耍或做功课的太子,眼神渐渐缥缈,虚茫。

手握天下,美女如云,无法换他一日的眉目舒展,粲然一笑。

似乎越是繁华,越是热闹,越让他孤凄忧伤,越让他郁郁寡欢。

在他登基十余年,天下大治之时,他病了,据说是当年在越州伤病时落下的旧疾引发。

那一病,居然没能再起来。

那一年,恒显帝年仅三十八岁。

弥留之际,他握着太子的手,低低地说:“但愿来世……但愿来世……”

但愿来世如何呢?

他是宁愿再遇到那个十几岁的少年公主,还是喝一杯忘情水,永不要再见她?

他没有说下去。

或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答案。

但他最后放开太子手时,神情很平静,甚至嘴角,都有种解脱般的舒畅,看来还那么年轻,那么雍容,随时能温柔一笑,漫声地呼唤:栖情!

我想,我终是明白恒显帝心思的。

所以,在我成为太后之后,我找来新帝,问及皇甫皇后之事。

我希望能让他们合葬一处。

年轻的凤栖皇帝,目光顿时变得遥远,很久很久都没有说话。

在我以为他不会回答我时,他忽然很轻很轻地说:“母后,知道么,我还有个弟弟,叫无悔。”

弟弟?无悔?

我不解。

而凤栖皇帝已低低地叹息:“他们在那里很好,不用再惊扰他们。这便……很好,很好了……”

这便很好。

这便是很好么?

或者吧,这已是最好的结局。

我推开窗时,一道璀璨的流星,划过大半个天际,落向远远的西北方。

只那一瞬的光芒,群星失色。

花开过,人活过,爱情轰轰烈烈过。

果然很好,很好。

―――――――――――――――――――

很后悔写番外。

明明可以勉强算是大团圆结局的正文,加上这么一段番外,立刻便悲伤起来。

文未竟,而泪落潸潸,无语凝噎。

烟花璀璨后,一切尘归尘,土归土,果然是白茫茫大地真干净!当真无恨?当真无悔?

情错付,心错与,于是,从一开始,便注定了坎坷与苍凉,无分对错。

这是一场,造化戏弄人间的爱恋;某皎不才,不小心也误入其间,不知是真是幻,不分戏里戏外。泪千行,与君共……

288.番外《再见吧,爱人》 by赵家西施

二十年后。

这一晚,月亮升得很高,在天空泛着轻轻的品色。韶音阁前的竹子经过绵柔春雨的浸润,又拔高了几节,迎着夜风活泼地抖动着翠亮的叶子。一枚竹叶飘落,点碎了池里的一轮圆月。阁里烛火摇曳,清水一般静静地迂回在一尊佛龛前。

夜更薄凉。

栖情点了瓣香,拜了三拜,拢了广袖将香cha入香坛中。她的身后站着一位青年,朦胧夜色里依稀可辨他的眉目。月色从窗fèng里漏下,明亮而皎洁,逆光而站的他俊美如雍华景致,似曾相识的眉眼让人有了身离影疏的错觉。仿佛站在面前的,正是二十几年前那位英气勃发的少年……

栖情转过身子,替他拢了拢被风吹乱的鬓发,慈爱浮于眼底,她微微一笑,眼角牵出了几条细致的皱纹,清浅宛若细线,只是这一回首,便旧了时光。

“回去吧,无恨。”平淡的言语中结着安静如水的愁怨。

“不!娘,”青年急了,举手抬足之间像极了那位已故少年。少年不知天高地厚,是尚未悟得权力定位为前提,他的语气带了孩子般的执拗:“你答应过我的,和我一起回大晋!”

栖情没有回答,轻提裙袂出了韶音阁,月华曳动清辉,光影跃动在她微仰的苍白面颊上。思念在深沉依恋中放大了夜的萧瑟,她不想再犹豫,转身穿过园里的月洞门。

青年追了出去,浑身浸在如水的月色里。他猛地跪下:“娘!”

她的心里突地纠结了一下,痛楚地无以复加,连心底涌出的泪都缓慢了滑落的速度。她转身紧紧地抱住他,像抱着十多年前被她送走的稚龄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