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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6)

我扣着她的纤纤手指,微笑道:“对,姐姐煎熬到今天,也该放宽心了!”

南雅意嫣然一笑,柔和望向我,“那你呢?”

“我?我怎么了?”我若无其事地放开她的手,理着垂落胸前的黑发。

“清妩,你虽不说,我又岂能看不出来,你心中有着意中人?从楚朝到大周朝,你一直用秘药掩去花容月貌,避宠避得……不比我轻松多少。他是谁?我想……只要他还在大周,皇上应该能帮到你。”

傍晚的风忽然大了,手中的青丝便握不住,一丝丝吹起,缭乱于面庞,连眼睛也迷离起来了。

“皇上……也帮不了我。”我拈过飘到窗边的几瓣梨花,凝视着这即将彻底逝去的美好,心里阵阵发酸,却“嗤”地笑了起来,“或许……或许他早已娶妻生子。不过,他一定还记得我,记得我……”

记得我害他家破人亡,走投无路……

弹开花瓣,我关上窗扇,不去看外面的落花零乱。

南雅意不放心,跟在我身后,犹豫地说道:“如果……如果你放得下,我们姐妹同心,一起侍奉皇上,未必不是件好事……”

等闲又是三春尽。

帘栊外,依稀见得梨花如雪,铺满了青石的台阶。

远远近近,有杜鹃声声送春去,啼老了多少人的青春年华。

宫院深深,帘卷梨花梦(五)

沈凤仪的后位确定后,原来的几名后位候选人便成了未来的妃嫔。自然有诸多皇家的策略考虑,大多是重臣或武将之女。南雅意身为犯臣之女,无法和这些人争竞;但唐天霄显然不打算委屈她,竟让她辗转成了一位边关陆大将军的女儿,拿了画像一起报给太后。

我有些担心,问南雅意:“太后会不会认出你来?”

南雅意摇头道:“应该不妨事。我并非宫婢,每次入宫见皇上时,如果太后驾到,循例都是回避的,何况宫女本来就多,又隔了这几年,模样都有些变化,她哪里还认识我?”

我苦笑道:“既然说了是陆大将军的女儿,也该把你送陆府去。这样呆在宫中,露了破绽如何是好?”

南雅意不以为意地编着一条橙黄色的缨穗,最近丰润晶莹许多的面庞漾着淡淡的笑意,“那个传说中的陆大将军的女儿,目前还在乡间的老家呢!皇上说了,到封妃的旨意下来,再出宫坐了陆家的车马入宫便是。”

我明知她好容易回到唐天霄身边,对于二人得以相守的时光极珍惜,也不好再劝,只是悄悄出去,嘱咐唐天霄派来服侍我们的两名侍女,沁月和凝霜,务必多加小心,无事就将院门紧闭,莫惹是非,也不要去听闲话。

经了这些日子,宫中已经传遍了唐天重苦苦寻找当年那位月下美人的故事,并且按照流言传播的一贯传统添枝加叶。最离谱的一种,说成了康侯爷夜探楚宫,邂逅月下横笛的莲花仙子,仙子贪恋康侯少年英俊,纤手一挥退了敌,与他共赴巫山云雨。康侯食髓知味,从此念念不忘云云……

南雅意从唐天霄口中听到的,算是最接近事实的一种了,至少唐天霄还能断定,唐天重遇到的,是当年南楚杜太后宫中一位地位较高的宫女或未婚女官,姿容出色,擅于吹笛。

这一回我连旁观者都不愿做了,只盼远远避开,能落个耳根清净。

算算唐天霄已经连着三天不曾到静宜殿来探望,南雅意便显得有几分无精打采,这晚卸了簪环,临睡又取一块玉细细瞧着,倚着c黄围问我:“清妩,你瞧这穗子好看么?”

玉光明润的九龙玉佩,是唐天霄上次来时遗落的;南雅意认为上面坠着的缨穗太过寻常,另编了这条橙黄色的鸳鸯戏水穗子,丝线用得均匀细密,一对鸳鸯栩栩如生,果然精致非常。

我欣赏片刻,含笑道:“姐姐是问我打得好不好看,还是问我挂在皇上腰间好不好看?”

南雅意吃吃笑道:“有区别么?”

“有!”我就势夺过那玉佩,在自己腰前比着,“如果不打算给皇上呢,不如就给了我,挂着一定比皇上挂着好看。”

“死丫头,你做梦呢!”南雅意扑过来,一面笑着呵我痒,一面来抢玉佩。我怕痒,大笑着也去挠她,看她咯咯笑得开怀,不再一脸失落,也便放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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