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碧霄九重春意妩(93)

九儿无措地绞着袖子,窥伺着他的脸色,小声地应了,看我的眼神越发彷徨起来。

生或死,原是他说了算。我置若罔闻,坐到一边把玩另一只竹笛。

九儿悄声问我:“那我怎么叫你啊?”

我淡淡道:“随便吧,侯爷说我是谁,我就是谁了。”

唐天重的眼眸似蕴涵了笑而格外明亮。他坐在桌旁品着茶,慢慢道:“她是……请姑娘,未来的康侯夫人。”

我一时窒息,连九儿也似被吓住了,大睁着眼珠子好一会儿才能转动,点头道:“哦……原来,是清姑娘……”

唐天重似乎心情不错,闲坐了片刻,居然没有离去的意思,反而取过我刚吹过的那支竹笛,说道:“吹得很好听。我就想着,你做出来的笛子,吹出来应该很不一样。”

他将笛子递到我跟前,问道:“这便算成了吗?好像和我寻常看到的不太一样。”

我只得答道:“再缠上丝线圈,涂上生漆,扣上流苏,就是侯爷寻常所见的笛子模样了。”

唐天重点头,温煦地望着我,“再吹一曲来听听可好?许久不曾听到你吹曲了。”

我忙推托,“侯爷,我嗓子干得很,倦了。”

唐天重浓而黑的眉蹙了蹙,旋即舒展开来,慢慢道:“你那位好姐姐,似身体恢复得并不怎么好。你这里差不多断了药了,她那里还时不时的低烧。我正想着,要不要送些药去。不过瞧来你对他也不上心,我也不用费那事了。”

他威胁我!

一阵热血直涌到脸上,我恨得攥紧笛子,狠狠地盯着他,恨不得在他安闲自在的面容上扎无数个洞。

他无视我尖锐的目光,舒适地靠着圈椅,迎着我的目光似笑非笑,重复着他的要求,“再吹一支曲子来听听。”

我气往上冲,转过头望着窗外的莲池。

一对鸳鸯在叶底交颈而泊,安静宁和得连这样的三伏天也似褪去了炙人的炎热。

虽是人类豢养,不得自由,可它们到底还能平安地在小小的荷荫庇护下,躲开风雷烈日,安闲地过着它们的日子。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生生地压下愤懑,我拿起竹笛,依然吹着方才那曲《点绛唇》,却已无情无绪,只盼敷衍完了事。

曲毕,唐天重侧着脸,若有所思。

晓得他不同音律,我正想着他是不是觉察出我心不在焉时,他竟微微地笑了,“嗯,这遍听起来比原来那遍顺耳些。”

我正有些鄙视他的鉴赏能力,又听他说道:“要我听你那满腹相思,我宁可看你漫不经心了。可惜,可惜……”

我心里一紧,忙转过头不去看他。他虽未说出可惜什么,但我已心知肚明。

他竟是能听懂曲子的。前者用心,可惜满腹相思并不为他而诉;后者漫不经心,到底为他而奏。两相比较,他宁愿选择后者了。

他扫了一眼被做坏弃于一边的白竹、小刀等物,又望向我,“你身体可大号了?”

我不解其意,含糊答道:“嗯,有侯爷的名医良药,自然恢复得不错。”

唐天重点头,徐徐道:“大夫说,你外伤已痊愈,只是伤口尚嫩,且肺部受伤,需好生调理。倒是脚上不碍事,便是一两个月行动不便,早晚也会复原。”

“侯爷有心了!清妩微贱之躯,能得侯爷眷爱,着实受宠若惊!”我知趣地再不去和他顶撞,言不由衷地道谢。

唐天重一笑,舒展了下手脚,缓缓吩咐,“更衣。”

我一怔。

无双已带了小丫头过去为他解了嵌宝束发紫金冠,取下宝剑、玉佩、锦绶,脱了墨绿妆花四爪蟒纱袍,换了件家常的浅杏色软罗袍,总算将那一身的威煞之气散开不少。

我正忐忑不安时,无双微笑问道:“侯爷的晚膳,是不是也传到这边来?”

唐天重瞥了我一眼,点头道:“传。书房里到底闷热,今日起,还是搬回这里住吧!”

无双担忧地望了我一眼,答道:“是,奴婢即刻前去预备。”

说着,她向随侍房中的丫头们使了个眼色,径自带她们退了开去,连才回到我身畔的九儿都被她拖走了。

眼见侍女们尽数离去,屋中一时静谧到沉闷。有水面的清风吹来,竟不曾将屋中僵滞的气氛吹散分毫。倒是其中夹杂的莲香阵阵,忽然便让我想起了唐天重重重围困中的庄碧岚,心里便一阵接着一阵地绞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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