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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348)

眼前的女子并不像十一。

眉眼温婉,明眸含媚,唇。间笑意酽酽,如沏得刚好的一壶茶,怎么看都顺眼,怎么品都芬芳。

腰。肢如杨柳扶风,翩然舞动之际,轻。盈得像凌空腾起的凤,薄绢的披帛似凤凰摇曳着云烟的尾羽,带着春日花开时细细的清香,卷到韩天遥的肩头。

韩天遥玄衣如墨,正抱着他的松风清韵稳稳坐于琴案前,静静地赏着女子的舞蹈。

女子并不掩饰眼底对他的倾慕和爱恋,有意无意搭到韩天遥肩上的披帛并没有按音律节拍拿开。她脉脉地看着他。

披帛软滑细腻,似不禁他冷若山岩的峻烈之气,缓缓从他的肩上滑落。

快从臂膀滑下时,韩天遥忽伸手,握住那柔软的薄绢,轻轻挑在指尖。

女子的面庞便蓦地红了,敷上了浅浅的云霞之色。

薄绢在他宽大的掌心摊开,正显出用金线细细绣成的芍药花。

在那个不起眼的驿馆,曾有一日,曾有一人,鬓间簪着初绽的芍药,偏着头向他微微而笑,在满屋花香里与他深相缠。绵。

明金的阳光里,她的笑容明艳得晃眼,让他看不清她的眉眼,却觉有一道看不见的细细丝线无声无息缚来,蚕茧般将他缠裹得结实,再也挣脱不开。

令人酩酊的春。光里,她鬓上的芍药跌落他手中,翩跹如嫣然的粉蝶……

“侯爷……”

女子柔柔地唤,说不出是娇羞,还是微嗔。

韩天遥黑眸一敛,却很快漾出一抹清淡的微笑。他松开她的披帛,不看她快要依到他身畔的娇小身体,随手拂向琴弦,在散漫的琴音里悠悠地说道:“纤纤,以后别在我跟前穿戴芍药纹样的衣饰。”

纤纤抿着唇,连委屈都那样的柔弱依人,“侯爷……不喜欢芍药?”

韩天遥笑了笑,漆黑如墨的眼底却似折射着冰棱般的冷光,“不喜欢。芍药,又名将离,离糙。我不喜欢这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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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4.策,攻心为上(三)

纤纤愕然,低头瞧着披帛上的芍药,忽低低道:“我也不喜欢。我这就去换了!”

她告退而去,案上却还遗着她饮过的茶水,尝过的点心。

旁边尚有软榻,是当日十一最喜卧着的姣。

那样冷硬的女子,却喜欢将软榻搬到窗口或院外,静静地浴着阳光籼。

里间,则是十一带狸花猫住过的碧纱橱。

若有别的女子入住,再不会有人过来相阻,更不会有人把别的女子用过的杯盏器具砸了扔了。

她已不再是他的十一,她再与他无关。

腕间的伤在隐隐作痛。

每日将快要愈合的伤处撕开的痛楚,仿佛能压下另一处翻涌的情绪。

于是,美人歌舞间,他似又找到了隐居花浓别院时那种平淡的欢乐。

一切已恢复原状,好像从不曾失去什么,真的挺好的。

冷硬的唇角弧度轻轻扬起,如指底的琴音缓缓漾开。

散落的琴音在萦着菊英清芬的屋子里跳动,渐渐汇作流畅的音符,罂粟花般令人沉溺,再难自拔。

蓦地,他的指尖猛然一颤。

“嗡”的一声,琴弦已断。

他按住琴弦,额上浮起了汗珠,冷锐的眸子盯着琴,似在看着自己不共戴天的仇敌。

醉生梦死。

竟是醉生梦死的曲调。

或许,醉生梦死,才是最适合他人生的曲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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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被小心翼翼地叩响,侍儿在外低低禀道:“侯爷,赵池赵公子求见。”

韩天遥立起身,将断了弦的松风清韵收入琴囊,坐到窗口的软榻前,向外看向凋谢零落的一池残荷,不紧不慢地说道:“传!”

不一时,赵池匆匆入见。他额上尚有汗滴,面上有显而易见的惶急。

韩天遥看向他,徐徐饮着茶,“有事?”

赵池道:“侯爷,聂大小。姐要见你。”

韩天遥眉眼不动,随意地用茶盏盖儿撩着茶上的浮沫,“不见。”

“可是……”

“你也不许再见她。若缺女人了,我送你几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