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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358)

瞧这模样,当是谢璃华的玲珑妙语也不曾解去云太后的怒意,竟当着韩天遥的面发作了围。

韩天遥不欲令皇后尴尬,自然避开为妥。可云太后相召之事尚未问完,他便只能在外相候了。

十一揉了揉不知为何突突突疼痛起来的太阳穴,举步随宋昀入内,正待与韩天遥擦肩走过,韩天遥忽一伸手,似又想拉她。

十一便不只太阳穴疼,连胸口都闷闷地疼起来羿。

刚要冷冷横过去一眼,却见韩天遥的手已经缩了回去。

她轻轻松松走了过去。

回头看时,他似根本不曾动弹过,依然沉默地敛着手,如一株冷冷的孤松峭立,不合时宜地将周围的阳光都冻作了清寒的冷霜。

愿赌服输,果然还算是个男人。

十一笑了笑,若无其事地继续向前走。

阳光真的很好。

那样的明亮,折射着黄色琉璃瓦上炫白的积雪,刺刺地扎着眼,让她一时有些看不清前方的路。

走到阶前,她趔趄了下,吓得殿外迎候的小太监腿都软了,急忙上前挽扶。

十一摆摆手,自己上了阶,却又走得很稳当。

小太监拭着惊出的汗,转头看向背对他们站着的南安侯,一时便有些疑惑。

那个像树一样“长”在那里的男子,刚刚真的伸出过手,打算拦住贵妃娘娘?

一定是他看错了吧?

小太监揉揉眼,继续垂手侍立于宫门,期待自己有一天能有南安侯那样的气度,即便不声不响站成一颗树,也能有种高彻冷峻的风采。

他自然不会晓得,那个冷硬得像石雕、像树木的男子,其实也不过是寻常的血ròu之躯。

一呼一吸间,都似有断裂的冰棱狰狞刮过,痛意如此尖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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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昀匆匆步向殿内时,正听云太后在怒斥道:“素常看你还算懂事,总以为和你那舅舅到底不一样,凡事知道些轻重,不想如此不贤!你舅舅要任用那两个杂碎为将,当我不知他在打什么主意!如今他比皇帝还少什么?无非那点兵权!如今把脑筋动到那上面,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谢璃华跪在下方,叩首道:“母后明鉴,儿臣既嫁入皇家,心心念念,必以皇上为先。舅舅任命将领之事,儿臣并不知情。若皇上不愿任那二人为将,儿臣劝说舅舅改了主意便是。”

云太后怒道:“皇上愿不愿,还不是听你们撺掇的?本就是个面软心慈的,只顾念着扶立之情、念着夫妻之情,这是准备将大楚的江山拱手送人吗?最可恶的,居然调唆颜儿跟着胡闹,一个个都昏了头了?”

谢璃华强忍着泪不肯失态,只哽咽道:“儿臣不敢!儿臣不敢!皇上更是一心只为江山社稷着想,怎会拿江山去报恩?”

云太后啐道:“不敢吗?我怎么瞧着,就没你和你舅舅不敢的事儿?”

宋昀连忙奔入殿中,叩首行礼道:“母后息怒!母后息怒!任命范成、莫则为将之事,施相的确曾与儿臣商议,但此事璃华并不知情。”

云太后也不叫他起来,沉着脸道:“她从前不知情,如今还不知情?敢情你们都拿我当猴耍着呢?昀儿,太祖皇帝打下这江山不容易,历代守这江山也不容易,你可晓得轻重?”

宋昀道:“儿臣自然知晓。可北境之事容不得再三拖宕,若不允施相所荐大臣领兵,他疑虑之下必会阻拦。令那两位领兵,也是权宜之计。”

云太后冷笑道:“什么权宜之计?说到底,他只是要保他施家富贵齐天!皇帝只顾一时痛快,倒持太阿,授人以柄,到时愈发不可收拾。咱们母子被踩到脚底尚是小事,万一保不住这大楚江山,到时拿什么面目去见列祖列宗!”

她和宋昀本非亲生。母子,各有顾忌,彼此间便不得不多出几分客套疏离,平时多压着性子。

但云太后性情原就强硬,此时怒气上来,便有些口不择言,只差点没指着宋昀鼻子训斥。

宋昀垂头聆训时,十一在外听了良久,也步入殿内行礼。

她腹部隆。起,容色虽比先前美貌丰泽了些,眉眼却不复往日的锋锐张扬,此时从阳光底下走来,眸底竟显得格外幽黑。

云太后蓦地想起死去的宋与询和离开的宋与泓、尹如薇,顿时心底一痛,神色便和缓下来,忙令人挽起她,说道:“颜儿怎么也来了?太医总跟我说,你需得好生静养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