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江山谁主(71)

的确是她自愿沉。沦的生活。

她到底还在坚持着什么呢?

醉卧路边时,除了野狗和无赖的***.扰,至少还有眼前这人愿意伸手将她扶起。

低低地叹息一声,十一倚住男子结实的胸膛。

共过一场患难,他的气息并不那么陌生。

他柔软了他的胸怀在容纳她,尽量松驰了一身冷峻在安抚她。

阻止十一饮酒虽一再被她抗议,但效果也是立竿见影。夜间投宿用了饭菜,十一独自寻偏僻林子练了半日武,再回客房睡了一。夜,精神便已恢复大半。

韩天遥瞧得分明,神色愈添几分温煦,第二日再乘车赶路时,便取了一个映青酒壶,拔了木塞递过去。

十一见那酒壶扁扁平平,才巴掌大小,登时一股怒气直冲,但闻得那酒香扑鼻,一时不辨是何品种,却绝对是市面上难得一见的珍品,加上一日未饮酒,早已烦躁难耐,不由伸手接过,仰脖饮了一口,含在舌尖细细品啜。

韩天遥道:“好酒是用来品尝的,而不是牛饮的。若饮坏了肠胃,日后再好的酒,也该无福品尝了!”

十一淡淡睨他,“韩天遥,有没有人说过你很罗嗦?罗嗦得跟个老太婆似的……”

韩天遥倚着小几,舒展了长。腿,含笑道:“没有。从来没有。你是第一个,十一。”

他一向寡言,之前目盲伤重时开口便可能被十一嘲讽,固然很少说话;如今,他对十一暗存一番心思,明知她被限制饮酒心中不快,亦不肯轻易招惹,故而哪怕车上共处,哪怕有了前日的偎拥和承诺,二人也极少说话。

倒是小珑儿年轻活泼,渐渐从失去亲人的惊痛中走出来,已将同生共死过的韩天遥、十一当作亲人,如今难得出门,却也开心起来,抱着花花一路叽叽呱呱地指点风光,的确令马车里喧哗了些。

但十一显然不厌烦小珑儿。但凡小珑儿到哪个镇上,多看几眼什么胭脂首饰或其他玩意儿,十一便会过去替她买下,且眼光高妙,无不合适。

两三天下来,小珑儿每次对着十一便眼冒星光,和十一更比韩天遥亲近许多。

但十一似乎没想过打扮收拾自己,依然只是素簪绾发,挑着最浅淡的裙裳穿。

见小珑儿围着身畔“夫人、夫人”叫个没完,她便道:“以后唤我姐姐吧!”

小珑儿本就是平民家的女孩儿,并非韩家婢妾,与十一、韩天遥素来的相处也很自在,扭捏了一阵,也便跟着“姐姐、姐姐”地叫起来。

韩天遥也不计较,但那日在驿馆吃完晚饭后忽道:“小珑儿,都是一家人,不用再唤什么侯爷,听着生分。以后便唤我‘姐夫’吧!”

小珑儿愕然,“姐……姐夫?”

韩天遥满意点头,“嗯,顺耳。”

那边十一正饮着映青酒壶里韩天遥不知从哪里觅来的珍品美酒,闻言“噗”的一声,竟喷了韩天遥一袖子。

韩天遥抬眸,黑黑的眼眸似染了窗外湖色的明灿,静静与十一对视片刻,才轻轻拂袖,说道:“浪费!”

十一便转眸看向小珑儿,“你有几个亲姐姐?”

小珑儿道:“两个!不过都嫁人了!”

“堂姐呢?”

“有一个还没嫁,生得比我还美!”

“嗯,回头可以说给南安侯做十三夫人……”

“……”

小珑儿目光在那两位身上来回扫了几眼,知趣地闭上嘴,低头喝茶。

她的个头还太小了些,那两位也太强悍了些,真真委屈了她,即便认了姐姐、姐夫也得小心别被两人不知啥时候便会喷出的烈焰烧个焦头烂额……

正一时沉静时,外边忽有驿卒禀道:“外面有位公子求见南安侯!”

韩天遥捻着茶盏漫不经心地问:“谁家的公子?姓甚名谁?”

绍城距京城杭都也不远,此处驿站乃是他们前往杭都的最后一站。韩家在朝中的亲朋故旧原多,若其中有人听说韩天遥封侯入京,提前过来拜访或相迎并不奇怪。

但闻那边驿卒答道:“不知,那人只说姓蓝,是公子柳塘居故人。”

“嗒”的一声,韩天遥手中的茶盏忽然翻了。

而韩天遥的手居然维持着将茶盏带翻的姿势许久不曾动弹,由着那茶渍慢慢浸。湿他的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