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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谁主(95)

他道:“朝颜,便是千夫所指都不妨,只要你还肯站在我身边就够了!”

十一当然还站在他身边。纵然不认为他做得对,她依然护着他,不让人察觉他的过错。

但十一的确头很疼。

她问:“聂听岚是怎么回事?”

如果说原来韩天遥还有些不确定的话,那夜驿站相会,聂听岚带来的消息已将他些许疑心打消得干干净净。

聂听岚等于以施家人的身份证实了灭门之事乃施铭远所为。而以聂听岚和韩天遥曾经的情感,她完全没必要向他撒谎。

宋与泓很快答道:“她什么都不知道,但我确凿地告诉她,施家为了她和忠勇军夷平了花浓别院,韩天遥会报仇,会有危险。所以她立刻跑去找韩天遥,劝他小心行。事了……她对韩天遥倒也是真心,不过韩天遥……”

他小心地看着她,“你当然不会真的是他小妾,对不对?”

“你说呢?”

宋与泓便松了口气,转而笑道:“不过,他好像很在乎你……”

“嗒——”

画舫忽然撞上了什么,停了下来。

二人忙看时,原来画舫趁着风势,已经飘泊到了金雁湖的另外一边,船头破开了萧萧芦苇,撞到了湖堤边

十一叹道:“到岸了!”

不知不觉,就到了岸。

虽有些措手不及,似乎也不是什么坏事。

十一回到韩府里,天尚未明,周围一如她离开时那般安谧沉静。

她竟不由自主地舒了口气,就如当日通过师父安排的艰难考验后,好容易回到自己房间的那种轻松愉悦。

老宅的屋宇太久不曾修整,轻轻推开窗扇时还是有低低的“吱呀”声。

她飘身跃入,慢慢地掩上,顿身听着韩天遥那边卧房并无动静,才取下腰间纯钧剑,正摸索着火折子待要点上烛火时,黑暗中忽有火星滑过,便见墙边竹榻上一支火折子亮了,照出韩天遥沉静俊朗的面容。

他站起身,徐徐走到桌畔,将银烛点燃。

“韩天遥……”

十一张目结舌,再不晓得他在房中等了多久,却莫名有种红杏出墙被抓了现行的狼狈感。

韩天遥却视若无睹,指着桌上的清水道:“已经给你换了清水,想洗涤灰尘也好,想调制什么往脸上抹的药粉也好,都随你。还有,正堂里有糕点和茶水,大约还温热着。若是饿了,可以吃些再睡。”

他这样说着,点漆般的黑眸却沉沉往她面庞一扫,唇角笑意微微,居然甚是柔和,再看不出不悦之色。

“嗯,如果懒得抹药粉,这样也挺好。横竖你很少出这院子,把脸上抹得坑坑洼洼做甚?”

十一道:“据说对着坑坑洼洼的脸吃饭,可以减肥。”

韩天遥道:“胡说八道。花花天天对着你这张脸吃饭,怎么越吃越肥?”

“……”

韩天遥已若无其事地踏出她卧房,临关门时又向里探了一眼。

“对了,开窗关窗时大方些。那样笨手笨脚,看着……太调皮!”

☆、计谁高一筹(一)

十一懵了。

从被发现,到被发现后的言语,好像没一桩在她的意料之中。

以韩天遥的性情,若发现她突然离去,难道不该冷嘲或指责,然后在她夹枪带棒的还击里不欢而散吗锎?

莫非她真的酒喝得太多,笨得厉害了,所以看人怎么也看不明白了郎?

第二日,韩天遥正式前往枢密院任职,至傍晚才回,却给十一带回了一只大锦袱。

十一打开锦袱瞧时,里面却是一个多层大镜匣。除了各色胭脂水粉,还有许多簪钗珠饰,或淡雅,或秀致,或艳。丽,种种不一,不论是用料还是做工,几乎无一不是精品,这么一大盒不知可以换多少座芳菲院了。

韩天遥看她依然坑坑洼洼的脸,叹道:“是济王交给我的,还跟我说,‘你知道这是给谁的……’”

三人都是聪明人,十一身份各自心知肚明,但宋与泓不可能再娶十一,十一也不便公开露面,三人保持现状再好不过,不必揭开那层窗纸。故而济王没有责问韩天遥为何有意相瞒,韩天遥也不曾责怪十一、济王夜半相会。

十一从中取出一支镶宝凤头钗,对着镜子簪到发际,抚那垂下的流苏,眼底微微怅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