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前世今生:问镯(10)

用细软的棉布擦净脸上的水珠时,又听得十六儿说道:“公子也奇怪,这阁楼才收拾得齐整,门匾也是新的,干嘛刚刚又让人换了块来?好好的叶心阁,改成叫叶白阁了……”

我正散着头发先端了桌上的香米粥喝着填肚子,闻言差点呛到气管里去。

扔了碗,我冲到阁外,去看给换成的什么“叶白”,却在看到那沉凝温柔的两个绿字时,差点惊呼出来。

叶白?

若是后世的丁绫看到,只怕要笑得背过气去。

那氤氲了满园春色,带了未干油粉特殊光泽的浓郁翠绿,分明勾勒出了“叶皎”二字。

女子无才便是德。能认识几个字的十六儿,大约已算是侍婢中的才女了。何况,她也没全错,至少认对了四分之三了。

可是,可是,谁能告诉我,为什么我后世的姓名,会出现在我的眼前?

是巧合,是缘份,还是有人和我一起来到了明代,告诉过唐逸宁,我本该叫叶皎?

正在拼命地揉着自己眼睛时,后背轻轻一热,有温暖的鼻息扑在脖颈间,煦和得如同此时的阳光,透过树荫细细筛下,柔软了其中的炽热,变得明亮而通透,让我禁不住地向身后那结实的胸膛靠了一靠,仰一仰头,便看到唐逸宁极清澈的眼,在阳光下不着痕迹地用点点细碎的光芒,传递着某种极深沉的情感。

“不用叶心,便用叶皎,好不好?”

他温柔地问,双臂无声地环住我。

这感觉熟悉而美好,让我隐隐地冀盼,希望他能是那个只记得叶皎的颜翌宁,或者,变成那个眼底只有我的唐逸宁。

暗自叹口气,想起萦烟为这个男人疯狂了五百年,我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恶为好。

唐家二公子

“那个……”

我不动声色地挣开他的怀抱,笑问,“叶皎,这两个字有典故么?”

“无典。”

唐逸宁恋恋地缩回手去,笑意温润,“古诗有云,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可皎洁的何止花儿?在我看来,花儿月儿,远不如叶儿皎然如诗。”

我不觉眉开眼笑。

要知道,颜翌宁那家伙跟个木头似的,自己文理不通,还笑话我只能写骗小孩子的故事,没想到前世还能用这么温柔文气的词句来赞扬我。

我承认我很虚荣。如果他赞扬的是别人,我多半会觉得ròu麻,可此时,我头部一直持续着的晕眩似乎更厉害了,而四肢却莫名地舒畅通泰起来。

唐逸宁负着手,长长衣袍随风飘摆的姿态令人向往,而唇边吐出的字,却带了微微的忧伤:“这些日子我总是心神不安,尤其是最近一个多月,大约因为找不着你,梦里都在发了疯般找你。而且不知为什么,总觉得这皎字和你很般配,平时看诗读词,看到这皎字,便特别心动,你说叶心不好,我就改作叶皎了。”

原来是文人的感性。

我微微地笑,和他比肩立着,看门楣上妩媚多姿的两个字,未着上襦的宽松雪白中衣,和散下的长发一起在阳光绿荫间轻轻拂动,飘然欲举,居然和湖色长衣的唐逸宁十分般配。

如果能回现代去,我一定不再偷懒剪短发,也留起这样长长的黑发来,再丢开满衣柜的简洁服饰,买几套仿古风格的小礼服或唐装,走亲访友地炫耀一番。

可惜颜翌宁一定是打死不肯留长发了,至于唐逸宁的士子服,一定会被他看作越剧里小生穿的戏服。

唐逸宁原要带我一起去前厅吃午饭,我想着我无名无份,跑过去只怕不只扎着萦烟一个人的眼了,还是低调些为好,一口便回绝了。何况我早饭才吃了一半,现在就和我商议午饭,也忒早了吧?

结果,唐逸宁依旧一派温文尔雅的君子风度,优雅宁和地告辞而去,举止之间敬重尊崇,根本看不出我曾经是唐家rǔ母出身微贱的女儿,更看不出我曾是他的侍女。

真是想不出,难道以前叶儿是他的侍女时,他也是这般将她当小姐般看待?

走到回廊转角处时,唐逸宁居然又回过头来,再深深地望我一眼,估料着是将我的怔忡出神之色看在眼里了,无奈般微微地笑,并不改眉宇间的温柔宠/溺。

呃,给这样的花样美男爱惜着的感觉还真不赖,或者说,我对颜翌宁或唐逸宁的免疫力还不够,居然立刻脸上作烧,站也站不住,一溜烟地逃回屋去,继续披头散发,不修边幅地大快朵颐,吃我的早饭兼午饭。

上一篇:伪宋杀手日志 下一篇:舍我妻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