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吃吃笑着,只听他继续在我耳边唠叨:“再不结婚,我真担心你心里只有网友,没有男友!”
我知道自己网瘾很大,常因为聊天泡网将他扔在脑后,让他颇有不满,遂取笑道:“结了婚,不怕我只有网友,没有老公么?”
“至少,我可以通知你那些网友,叶皎名花有主,让他们别想着泡你了!”
在我瞪眼捏拳,飞脚踹他之前,颜翌宁已跳起来,离我远远的,陪着笑脸道:“皎儿,你吃饱了吧?我去开车,再玩会儿就送你回去!”
我看看他的背影,再看看自己的玉镯,忽然想起,这枚镯子只怕比他的那辆车子还值钱,若是有人觊觎起来,说不准会连我的手都砍了去。
这样一想,一道寒气,顿时森然冒出,我忙紧跟在颜翌宁身后:“阿宁等等我!”
等坐到车中,拉上保险带,我才想起,我实在太多虑了些,天底下有钱人多了,哪里就一定盯上我了?纯粹是暴发户心理外加写作者惯有的幻想癖。
我转动着玉镯,一边想着,一边已哑然失笑。
这时,我的耳边忽然传来了轻轻的笑声,很脆,很娇,带了三月梅子酒的甜糯香醇。
我忙揉一揉自己的耳朵,那声音却不见了,只有汽车引擎发动的隆隆声,和颜翌宁有一搭没一搭的劝告,却是劝我少上网,少熬夜,尽量将写作时间放到白天来,免得内分泌失调,导致早衰或更年期提前到来。
——如果不是他正在开车,我早就一拳打到他脸上了!
谁是叶皎?
晚上好容易把恋恋不舍的颜翌宁赶回去,自然忙着打开电脑,继续我的泡网聊天大计,原来的疲乏和瞌睡,已一扫而空。
这时,我才觉出戴了个沉重的玉镯子打字实在不是件方便的事。
影响手腕的轻盈不说,光是那镯子边缘不断触碰敲击键盘的声音便已让我不胜其烦。
想把镯子摘下时,才发现这镯子戴上去轻松,取下来却不容易。几处掌骨给蹭得阵阵生疼,玉镯依旧牢牢卡在中间,怎么也下不来。
倒是镯中那美人儿,袖飞如舞,在灯光下愈显轻盈妍丽,飘然欲仙,连那桃红的披帛,颜色都显得格外分明。
我承认我是个没耐性的,虽知用肥皂、凡士林之类的可以帮助润滑,容易取下来,这时半夜三更,也懒得去弄了。
按照我颠三倒四的生活规律,我依旧到凌晨三点才睡。
前一天恶梦缠身,没能睡好,总以为这天总该睡得舒舒服服,一觉睡到午间了,谁知,我又做梦了。
又是一个让我发疯的梦。
这一次,倒不曾见自己变成满脸脓血的怪物,只是整个梦境中,我都在和人争吵。
还是一个看不清面目的女子,肌肤白皙,淡紫长裙,桃红披帛绕臂而过,流水般一路漾下,垂在裙底一步一飘摇,轻盈如仙。
“你叫什么名字?”见鬼,居然和前一天的梦境里的声音颇是相象,温柔的女子嗓音,清脆含娇。
“叶皎。”
“哦,那我从此后就是叶皎。”
“你是叶皎?那我是谁?”
“哈,我是叶皎,你自然就是我了。”
“你又是谁?”
“我是萦烟。”
“你是萦烟,又怎么会是叶皎?”
“等我是叶皎了,你就是萦烟了。”
“我本来就是叶皎,你又怎么会是叶皎?”
“你是萦烟了,我就是叶皎啊!”
“……”
“……”
整整一夜,我都在做着梦,和那个古装女子绕口令似地争吵着,我力图说复她,我才是叶皎,可那女子,对,应该叫萦烟的,拼命说她才是叶皎。
她是叶皎,那我是什么?
我是萦烟?
萦烟又是谁?
萦烟说她是叶皎……
近午时我终于醒了过来,身上的睡衣已经湿得透了。
手机还在响着欢快的生日快乐歌,听起来有点远。
迷迷糊糊地接电话,却是颜翌宁的,似乎在叫我起c黄,让我多出去活动活动,别一天到晚窝在网络里。
我应了,声音虚飘得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出,又仿佛根本不是我在说话。
颜翌宁多半以为我是在睡梦里接的电话,倒也没疑心,只说有笔生意要外出一次,估计要四五天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