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叶儿是我的前世,唐逸宁是颜翌宁的前世,那么,那我前世居然是颜翌宁的小妾!
还是那么小心翼翼温文纯良的小妾!
一定……弄错了。
那样谨小慎微的旧时女子会是我?
会是一天到晚爬在网上、吆三喝四从没安份时候的叶皎?
极优美,又极忧伤的琴声,断断续续,又旋在耳边。
鹧鸪词,鸳鸯帕,
青楼梦断,锦字书伢。
后会绝,前盟罢。
淡月香风秋千下,倚阑干人比梨花。
如今那里,依栖何处,流落谁家……
又是那曲《普天乐》,却比第一次梦中听到时更多了几分悲伤和无奈,有着落花流水春去也的伤感,也有着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凄然,凄凄惨惨戚戚,一副雨打风吹过的失魂落魄。
曲调很熟悉,很清晰,而眼前的景象却模糊了,只有一点两点的欢悦轻笑,不时点缀在悲伤的琴音中。
那是……我的声音?
廊檐前,白雪间,梅枝下,俱是我。
披一身绛紫绸面狐狸皮里子的披风,执一枝潋滟含光的朱砂梅,轻颦浅笑,又着了淡淡的妆,簪着宝钗珠钿,看来虽然比不上萦烟那等美丽眩目,倒也别有一番小家碧玉般的清秀。
而我的清浅笑容,我的含情眸光,也只为一人流转。
唐逸宁石青色织锦鹤氅,俊脸含笑,深深的黑眸如痴如醉,也只在我身上驻留,看来根本没听到那曲声声哀怨的《普天乐》,更未听到萦烟一次次含情地呼唤,问着他,依栖何处,流落谁家……
或者因为梦中的一切都只是萦烟的记忆吧?我居然只感觉到了萦烟倍受冷落的凄楚和孤寂,却没法感觉到那个可能属于我前世的叶儿的欢喜和快乐。
在唐逸宁温存笑着,将一枚翠绿色的玉镯套入我腕中时,我失声惊叫起来。
杨旭长得的确很欠揍
<span>宝光流动,翠色盈然,美人凝眸含笑,衣袂翩飞,飘然欲仙……
那是……噩梦般的美人镯!
“皎儿!”
有人大声唤我,有力的臂腕将我抱住。
我手一伸,摸着坚实的男子胸膛,鼻尖也是熟悉的男子气息。
我松了口气,虚弱地瘫软在他的怀中,除了心有余悸地惊恐,还有一种很疯狂甚至快要燃烧的情绪充斥于胸中,随时要爆发出来。
等颜翌宁将台灯打开时,我才辨认出,那种情绪,居然是妒嫉!
五百年前的唐逸宁送镯子给叶儿,关我什么事?
就当他们是我和颜翌宁的前世吧,颜翌宁对我好,我该得意才对,干嘛妒嫉?
除非……这是萦烟的感觉!她虽然成了唐逸宁的正室,却显然不如后来居上的叶儿受宠,如果唐逸宁是和这世的颜翌宁一样的性情,只怕根本不会多看她一眼。
身为正室,面对这般冷落,她不妒嫉得发狂才怪!
将手腕抬起,我又苦笑了一下。
镯子早就戴在我手上了,就是把手斩下来,只怕镯子还会落地生根一般牢牢附在我身上。我也真够胆小的,连在梦里再次给戴上玉镯,都会觉得害怕。
台灯的光芒透过淡黄的灯罩传出,玉镯通体晶莹,幽光闪烁,镯中美人风姿更胜往昔,笑意灵动,若含冷冷讥嘲;凝声屏息时,已似有清脆幽冷的笑声泠泠如水,萦动于耳边。
更可怖的是,美人绕臂而过的披帛不是三月的桃红,不是历过风雪的梅红,而是朱砂一样的鲜红,贯穿了镯中的美人儿,竟如一条潺潺流动的血管!
这一日,开车去寻邹小潜住处的,还是杨旭。
而我早饭都难以下咽,是被颜翌宁抱上车的。
我无病无痛,就是身体一阵阵地虚飘着,受了惊吓般无力,困乏得只想闭着眼打盹。
丁绫很是着急,追问着杨旭:“皎儿到底怎么啦?”
杨旭从反光镜中查看着我的神色,叹气道:“她没怎么,就是体内丢了两魂三魄,只剩了一魂四魄,压不住ròu躯了。若这时把那个叫萦烟的放出来,让他们轮着控制这副身体,应该还成。”
丁绫急问:“有没有办法解决?”
杨旭道:“有。”
“什么办法?”
“叫那个萦烟自己回到镯子中去,把皎儿的魂魄全换回来!”
“那你叫那个萦烟回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