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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风暖碧落(19)

苻晖点一点头,忽盯住碧落咪起了眼:“哦,你湿衣裳还没换下来?”

雨霖铃 冷夜空庭奏广陵(三)

“我……这就换……”碧落吞下所有的话语,低了头,顺从地回答。

前路虽是一片茫然,可她至少还能断定,现在,这个二十出头的平原公,已经掌握了她的生死,甚至,慕容冲的生死。

想起慕容冲,她的心一昧地乱跳着,再也看不到其他人的神情,听不到其他人的话语。

这时候,慕容冲在做什么?

在想她么?

或者,忘记了她已不再身边,照旧那样温文地吩咐着:

“碧落,磨墨!”

“碧落,拿我的琴来!”

“碧落,我们去赏菊吧……”

当发现上前服侍的并不是碧落,他会不会心痛?

如她这般,捂着胸口,感觉着心脏的跳动,心脏的疼痛。

“慕容碧落!”

忽然有人走到她跟前,几乎和她脸对着脸,高声地吼。

碧落吃了一惊,才发现眼前的人是苻晖,已是满脸怒意。

他刚和她说话了么?

“殿下有什么事?”

她淡淡地问,低着头,看来很是谦卑,可话语中,再也掩藏不住的疏离敷衍,甚至是漫不经心。

他不是让她换衣服么?为什么还呆在这里?

苻晖克制着自己,不要和这个慕容氏不懂规矩的小丫头计较,冷冷地说道:“我叫你向你哥哥多学学,学学怎么夹着尾巴做人,不,不对,夹着尾巴做狗,一条只懂怎么曲意媚上的狗!这样,你一定也可以和他一样,活得好好的,并且,富贵双全!”

给他骂成了条狗,还说他活得好好的,富贵双全?

碧落恨不得将一大堆哽在心头的激忿话语冲口说出。可她一抬眼,正看到苻晖身后,那迟迟未走的杨定,正微蹙了眉瞧着她,分明有着担忧和警告。

晚上……

他们还要去平阳太守府……

冲哥……

硬是将所有的怒火咽下,碧落淡淡地笑了一笑,低婉着声音说道:“回禀殿下,碧落只是慕容冲的义妹,不姓慕容,而姓云。云碧落。”

苻晖咪着眼,问道:“那又如何?”

碧落轻笑:“他姓慕容,我姓云,如今既已将我送给了天王,慕容氏富贵双全与我何干?便是我能不能活得好好的,还是不看天王和殿下的意思?”

她说得甚是从容,苻晖凝视她半晌,也琢磨不出她到底是真心还是嘲讽,只觉她颊间的梨涡浅浅,不见初见时的锋芒,恍如敷了层轻纱般婉约动人着,一时竟有些挪不开眼。

碧落虽是容貌清秀,但寻常甚少出平阳太守府,从不曾有人这般盯着她看过,见苻晖那神情,倒有几分像那个被她一剑暗杀的林景德那般猥琐,顿觉厌恶,提高了声调说道:“殿下,天色不早,我送您回前舱罢。”

苻晖回过神来,只见碧落口中说着,却取了干净衣裳在手中,显然是准备换衣裳,只得道:“不用了,你淋了雨,早点歇着吧。”

他边说着边走出去时,声音已不自觉柔和了几分。

苻晖命人备来的衣衫甚是华丽,左衽云纹锦缎紧身宽袖上襦,精绣百合宽幅留仙裙,裙摆曳地,配饰繁富,正是原在南朝晋国所风靡的衫裙,近年已在北方秦国富家女子中盛行开来。碧落换上,果然行走时甚是雅致翩然,风姿出尘,但若在雨夜行走,怕早就拖了大片的泥泞,极是不便了。

雨霖铃 冷夜空庭奏广陵(四)

正皱眉思忖之际,只听杨定懒懒的在外说道:“碧落姑娘就在里内,你们送过去罢。还有这些东西,可别忘了。”

有侍女低声应是,不一时果然进来,送来几样精致小菜和一碗清粥,又将一个小小的包袱放到碧落c黄上。

碧落纳闷向外看时,杨定正冲她很是诡秘地笑了笑,挥一挥手,方才逍遥离去。

糙糙吃毕晚饭,碧落看着侍女收拾了出去,忙打开包裹时,却是一套裤褶和一套翠绿色蓑衣。

裤褶是寻常北方百姓所穿的衣裤,上为广袖褶衣,下为大口裤,用长长的锦带缚住裤腿,因此又叫缚裤,适于游牧部族骑射之用,自是方便行走了。

不想这杨定看来大咧油滑,倒也能留心到这些细节,不由让碧落微感诧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