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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风暖碧落(240)

尚未吃饱的婴儿突然被从温暖的胸脯拉开,舔了舔唇,找不到温香的母rǔ,顿时又哭得震天响,杨定低了头望着这个眉眼陌生的婴儿,慢慢坐倒在石阶上,将脸埋到胳膊中,肩背抽动着,不让人看到自己的凄怆欲绝。

殿中劈哩啪啦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然后碧落奔了出来,满脸笑容将一样东西递给杨定,欢欢喜喜道:“看,漂亮么?”

杨定接过,却是一枚剑穗,嵌着一只佛手玉佩,编着整朵的莲花纹,只是水碧色的丝线已经被汗水和污渍浸透,变作了发黑的藏青色。

“漂亮吗?”

碧落握紧杨定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嗯,漂……漂亮,和碧落一样的漂亮……”

杨定声音已经完全失了调,忽然搂住碧落的头,失声痛哭,和婴儿的大哭声和作了一处。

只有碧落没有哭。她竭力要在杨定怀中抬起头,不解地问:“为什么你们都要哭呢?你哭,望儿也哭……啊,不对,我记得我的望儿最喜欢笑,他最喜欢笑了……他为什么哭?为什么哭?”

她伸出双手,抓住自己的蓬乱头发,使劲揪着,揪下了大片的乱发,眼底有破碎的凌乱和惊惧。

“碧落!碧落!”

杨定无助又无奈地呼唤,去拉她的手。

“啊……啊……”

碧落忽然大叫起来,松开头发,一手抓紧杨定,一手捞起流彩剑,东张西望地转动着脖子,无比凄厉地叫起来:“他们来了!他们来了!他们要杀望儿,他们要杀你!杨定!杨定!”

杨定一手抱住孩子,一手紧拥住她,高声道:“别怕,别怕,他们……他们都走了。杨定在这里,杨定会护着你,护着你……”

“走了……都走了,为什么你还在哭?为什么望儿还在哭?”

碧落紧张凄惶地四处张望,寻找着她心里的敌人。

“因为……”杨定的手穿过她的头发,清晰看到几只虱子从头皮间爬过,勉强笑道:“因为你很久没洗头,味道熏着我们了。……我帮你洗头,好不好?”

碧落侧过头,黑黑的眼中,似有杏花的落瓣飘过。她的唇角,渐渐抿出温柔的笑意:“好……帮我洗头。”

杨定便也微笑,他将婴儿交给一旁的宫女,宁和吩咐:“快去备水。”

碧落似没怎么留意杨定将婴儿交给他人的举止,安静地偎依在杨定的怀中。

洁净清慡的杏色长衣,破旧肮脏的灰色短衫,紧紧相融时,看来居然也如此的和谐,仿佛那相拥而立的姿态,才是与生俱来最自然的姿态。

慕容冲僵直着身体站在梧桐树下,静静地凝望着他们,瞳仁越来越幽黑,甚至同样地深沉如夜,终身不见天明的永夜。

那一身的玄裳华服与他如雪的容颜并不般配,更将他的冷寂和绝美衬得不像人世所有。

高盖心惊胆战地看看旁若无人的义子和碧落,又看看沉黯如石像的慕容冲,不敢说,不敢谏,眼圈却红了。

甩一甩袖,慕容冲终于无声无息地退出了紫宸宫。

高盖正松一口气,悄悄跟在后面打算离开时,只听慕容冲吩咐侍卫:“把杨定锁起来,囚入关雎宫。”

高盖猛地僵住身体,盯住慕容冲的背影,眼底有一团即将被点燃的山林野火。

慕容冲脚步不停,继续道:“每天傍晚把他送紫宸宫来,让他陪新城公主一个时辰吧!”

眼底的野火悄然隐去,疼惜地往紫宸宫内又飘了一眼。

傍晚金色的夕阳投下,梧叶如枯蝶卷飞,和殿前的两个人一起,被剪作了活动着的金色剪影。

瘦小的那个安静地弯着腰,长发垂在水盆中;颀长的那个低着头,专注地将水一勺一勺舀到她的头发上,轻轻地搓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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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这一段时,我哭得很惨,一个人躲在书房里,敲着字泣不成声。同样的感觉,只在《幻剑》中写到北极之死时曾经有过。写《幻剑》哭了三天,又病了两周,比这本还惨,呵~

有亲催得厉害,其实也没啥好催的,明天正文就完结了。正文后面是杨定、秦韵的番外,共十几节吧,与正文已没太大联系,更得也不快,亲们可看可不看,希望不会因为更新速度闹得大家不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