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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姬:风暖碧落(62)

“啊!”苻晖顿时叫了起来:“还等个一年半载的?”

苻坚微有不耐烦:“何况她现在病得不轻,难道你还准备让她长途跋涉,病上加病么?你平时在府中,也就这么对待你的娇妻爱妾?”

苻晖听苻坚话中颇有责备意思,顿时闭嘴,颇是不甘地瞪了帐幔中的碧落一眼,方才和苻睿相携离去。

苻坚独自坐在案边,安静地喝了好一会茶,才立起身来,走到帏幔前,隔着丝幔,望着帐中的碧落,许久,才问:“你喜欢我那晖儿么?”

碧落掌中攥出汗水来,却不知如何作答。她若说喜欢苻晖,苻坚很可能会成全苻晖的心愿;可她若说不喜欢,苻坚会不会就此让她永远留在自己身边?

苻坚等了许久,听不到她回答,又蹙了眉问道:“莫非你喜欢凤皇?……前儿你昏睡时,一直唤着凤皇的名字。”

“没有,没有……”碧落忽然便惊慌起来,急急否认。

半透明的丝幔并不足以隔开她的惊慌,不安和惶乱已隐隐透出。苻坚望着这失去了冷静的女子,心中格地一沉,忽然之间便懒得再问下去,只是淡淡道:“等明年挥师江东,天下大定后,朕再安排你和晖儿的事吧!……若现在便把你给了他,他轻松便将你娶着了,必定不知珍惜,白白糟踏了你。”

他站起身来,一边向外行着,一边轻轻叹息:“你放心,朕不会误了你。一个慕容夫人,也便够了;便是凤皇,也不必……”

碧落模模糊糊应了一声,待苻坚起身离去了,还在回味着苻坚的话。

慕容冲是她心头一根不敢触碰的刺,那累积了十年的痛苦,早已同样被她分担,让她只知为他痛,为他恨,却不敢说一句喜欢,更不敢向他人承认喜欢。

她的突然失态,苻坚会怎么想?

可他说,他不会误了她……

他又说,一个慕容夫人又够了……

他还说了半句,凤皇不必……

他是不是想说,凤皇不必至今不娶?可他并没有说出这话来,更没有追问她和慕容冲的关系,便可见得,他分明乐意见到,那个紫宸宫内曾经只为他一人所拥有的凤皇,依旧只是那个孤孤单单的凤皇,只为他一人拥有过。

相思令 长夜孤梦意难平(三)

慕容冲一直未娶,有多少是因为放不下的仇恨,无心于此,又有多少是刻意为之,让至高无上的秦王对他保持一份牵之不断的柔婉情思呢?

碧落想不出,只将双手cha进了发鬓间,用五指揪拽着自己的长发。

正惶惑时,眼前亮了一亮。

抬头时,杨定撩开了帐幔,垂了头盯住她,一贯明亮闪光的眸子,深邃而幽远。

青黛见他这般无礼,忙上前要拉时,杨定忽而别了脸,冲青黛一笑:“青黛,我只和她说两句话而已!”

青黛怔了一怔,虽是退开两步,却忍不住地出言相讥:“离我们姑娘远点,不怕再领一顿毒鞭么?”

杨定唇角上扬,可那一霎的笑容,看来居然有些苦涩:“我不怕。我只怕,我做错了。我更怕,我一错再错。”

他垂着眸,抓着丝幔低声问道:“碧落姑娘,你能告诉我,我做对了吗?”

碧落慢慢放下了揪住头发的手,头皮的疼痛,似将她的思维从迷离中拉回现实。

“谢谢你。”她的声音有些哑,却很清晰:“你帮了我好多次,我却……连谢也不曾说过。”

杨定的眸子冷下来:“我不要你谢我。只要你收起你的剑,我就感激不尽!”

碧落愕然,抬头。

杨定唇角的笑纹还在,眸中却是从不曾有过的严肃:“我不希望……我一直在帮一个刽子手。”

碧落猛地悟过来:“我没有!我也很想知道,是谁害了慕容夫人!是谁害了蔡夫人!”

杨定微微一怔:“不是你?”

碧落忽然便觉得委屈,连泪水都快要滚落下来。她早知张夫人等人一直在疑心自己,也不曾觉得怎么难过,但杨定……又不比别人,自己所有的伤痛,所有的爱恨,似乎都无法瞒过这个从平阳陪着自己一路来到长安的男子。

“我怎会去害冲哥的姐姐!”碧落也不顾青黛便在跟前,怔怔地便掉下泪来:“我也一直都想不通,想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