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倦寻芳:不做你的爱妃(244)+番外

我拿过他正在看的书,却是一本江南文士新近刊刻的诗集。

他书房中的书并不少,但他极是聪颖,看书速度也快,我生怕他书不够看,一直有叫人留心搜罗各类新编诗文,或抄或买了来送他。

萧宝溶微笑道:“我怎会不好?大约这天底下没一人有我这么逍遥自在无忧无虑的了。这新出的诗集也好,不少都是以往认得的朋友写的,瞧来进步不少。”

我笑道:“你闲着无事时,不是也作了不少的诗文?你整理出来,我叫人拿去刊刻,一定人人吟颂,个个赞叹。”

萧宝溶拉了我在跟前坐下,依旧笑着,却道:“阿墨,你嫌三哥活得太长了?”

我一时语塞。

诗词一道,旁征博引,明讽暗喻,最易被有心人寻出歧义来,扣上个图谋不轨的罪名。萧宝溶身份敏感,如今有我护着,只在颐怀堂写着消遣时光倒还不妨,若是当真刊刻出来,悲怀伤春被萧彦看作了对幽禁生活不满,那连他的幽禁生活也走到头了。

永远走到了头。

萧宝溶显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纠缠,牵着我的手,将我细一打量,蹙眉道:“咦,阿墨,最近过得不好么?怎么比上次见你清减了许多?”

最近我给萧彦弄来的那些青年才俊弄得头疼得不行,连中午都常托辞不过来陪他,自然看望萧宝溶的频率也少了。算来,又有快两个月没和他见面了。

摸摸自己脸庞,倒还觉不出瘦来,只道:“哦,怕是夏天到了,天热,人就瘦了些吧?”

萧宝溶摇头道:“气色也不好呢!阿墨,三哥和你说,到你这年龄啊,该找个夫婿伴着了。夫妻之间,阴阳和合,也是一种很好的养生之道。”

原来萧彦纡尊降贵来找萧宝溶,竟是要他劝我成亲!

我吸一口凉气,由不得面红耳赤,苦笑道:“三哥啊,对你或许是吧!可我不喜欢。我只想着就做噩梦了。”

萧宝溶微一皱眉,迅捷又舒展过来,清亮的眸子探索般在我脸上转动,微笑道:“还真打算因噎废食了?丫头,别怕,那种事没那么难受。”

我到底不是当年什么都依赖着萧宝溶,连这种事也能张口向他询问的十六岁小丫头了。慌忙地别过脸,我低声道:“三哥,我知道不难受,可实在……恶心。拓跋轲弄脏了我,我不想再多一个人来弄脏我。”

“恶心……原来是这样!”萧宝溶苦笑,轻轻将我拉到了怀中,低声道:“为难我的阿墨了……那是……挺难受的。”

我便晓得只他懂得我。

那种身体连带心灵被污秽糟蹋的感觉,只有素有洁癖的萧宝溶才能理解。

自从那年除夕之后,我并没有和他单独相处过,同时也刻意地避着嫌,好久不曾和他这等亲密相偎了。

熟悉的杜蘅清气透衣而出,清冽而温暖,叫我不由舒一口气,默默环紧他的腰,低声道:“三哥,如今我的这日子,已经算是过得舒心了。我只要这样一辈子安安稳稳地活下去,同时也看着你平平安安地活下去,也就心满意足了。”

“可你的一生,不该这样。”

萧宝溶眼底迷离着一层薄雾,怅惘般望着窗棂透过的浅浅的光线。

我苦笑道:“我的一生不该这样,难道三哥的一生就该这样?三哥,这是命。你逃不了,我也逃不了。我现在唯一感到欣慰的,是我还能主宰自己的生活,我还能让三哥过得稍稍舒适一点。我们还能怎样呢?”

“三哥已经毁了,这辈子怎样,并不重要。”萧宝溶悠然地说着自己的境遇,仿若在说着午饭时不小心跌落了一只细瓷碗般不经意,“可你,你有更多的选择。你会觉得脏,无非是因为和你一起的男子不是你喜欢的人而已。你自己想象一下,如果那个男子,是你喜欢的拓跋顼,你还会觉得恶心吗?”

韶华误,谁怜芳菲老(三)

仿佛被人将心脏捏在手里狠狠揉搓着,我蓦地屏住呼吸,声音尖厉起来:“我不要想!我和他早已桥归桥,路归路,再见就是不死不散的仇敌,我为什么还要去想他?”

萧宝溶的胳膊一僵,却将我拥得更紧了些,许久,才心疼地说道:“好,好,三哥不提他,不提他……那么,你就想着,那男子是你别的亲近的人,还会觉得恶心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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