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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愿之间(19)

作者: 殊曲影 阅读记录

“森林?”

“是垠湖。”白藤顿了顿,“她还……好吗?”

垠湖身为空间神殿的第一道防线,每一滴水珠都时刻变换着连接地点,接触的瞬间就被传送到不同的地方,不是整体传送,而是化成微粒传至世界各个角落。

“活着。”

约定过,还要再见的,所以空间会遵循她的愿望,保护水华,直到见面之时。但这是神祇才有的笃定,她跳下去的时候一定抱着必死的决心,碎垠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冒这么大的险。

浮月之乡有哪里不好吗?自由自在,物资丰厚!再不然,回森林里也可以啊?

“那真是太好了。”白藤微微舒气,面部线条更加柔和,“对了,她托我给您带话‘我之所以是我,不是因为这副身躯也不是因为过往的记忆,而是心中的这股感情。”

感情……碎垠在心里碾着这个词语。

灵族也好难懂。

“为什么?”碎垠有略微无力之感,这与以往的失败不同,她以为她拥有水华的全部记忆,会很了解她,至少与她了解其他生灵的程度相比更深一些,然而事实并非如此。

她即使拥有水华的全部记忆,她也不是水华,无法全然了解她。

白藤回答:“我想大概是,注定不能有结果,留在这只会徒增悲伤,长痛不如短痛。”

留在浮月之乡,灵族究竟有什么东西是不可求的……

“水叶。”

白藤点头。

什么时候?是什么时候变质的?

碎垠以为十年后会收获通往小目标的跳板,却发现最终目标早就过了。

这次是日久生情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友情的陪伴转化为爱情的陪伴?

现在回想,水华当时那么伤心或许还有有情人终成兄妹的悲哀?

数万年来,她看了不计其数的故事,单论理论,没谁能及她。从结果倒推心路变化她可以细腻到故事主角都不曾察觉的角落,而顺推,她总是判断不准。

碎垠能通过身体的细微变化把握最真实的情绪,却也到此为止,藏在喜怒哀乐背后的情感她永远都捉不准。大概是她看太多,看太全,每一个情绪都能在她这里寻到无数种对应的可能性。

其他的神或者生灵天生就有相应的感知系统,或许有偏差有出错,却绝不同她一样,像在描述某样超出认知范畴的东西。

碎垠回想那最后一年的围观记忆,一无所获。爱情始端总是藏在一切表象之下,恼怒、嫉妒、小脾气、开心、关心、不自信……一切与其他感情重叠的情绪之中。

碎垠有时候觉得这感情真是不可理喻,明明是独一无二的,慎重的,却与其他感情共用一套表达方式。

所有的情感只有爱情的界限最不可琢磨,没有就是不没有,一旦确定就早在圈圈里,界限不可追思。碎垠追寻这界限已经两万年,却总是错过,总是一切尘埃落定才串起完整的故事。

这样都能判断失误,她真的能找到答案吗?

碎垠下意识发散精神力去寻找忘弦,却先一步扫到一个奇怪的灵,他在垠湖垂钓。

垠湖没有鱼。

钓线刚接触湖面就消散。

他到底在干什么?精神力稍微停久了些便将他整个透彻,他其实才六十四岁,在灵族还不到中年,外貌却接近老叟,这是因为他的灵魂有破损。

这些信息足以拼凑出他的身份,他是水蔓,水华和水叶的父亲,这个悲剧的缔造者。

无名的情绪涌上心头,碎垠站到他面前,定定地看着他,没有说话。

最开始迈开步子是受不属于自己的情感控制,迈出第二步时她便反应过来,然而她没有停止,因为她自己也想过去。具体要做什么,她没想好。

水蔓先开口:“您知道殿内有一处藏叶阁吗?那里记录着灵族的终点。”

这话不像是对着向阳说的,他这是看破了她的身份。

水蔓在垠湖边上等很久了,自从向阳天赋献祭的时间超出正常长度,他就一直在等。现在,他果然等到了,那种置身世界之外旁观一切的淡漠眼神,绝对不会再出错了!他的思路是对的,只是神祇对他的观感似乎不太妙。他本以为他让神祇得以降临,不记他功劳,也不该站在对立面。

但是没关系,只要神降临了,他死不足惜。

神殿没有公开神祇降临的讯息,他也不会不识相地暴露身份。

“你执着的是什么?”灵族认定了一样东西,就会用尽毕生的力量追求。如果是狂信徒,看到她的反应显然不会这么淡定。他到底追求的是什么,需要这样费尽心思地让她降临。

水蔓有些意外,他本以为神祇会针对她不满的点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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