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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撩乱(294)+番外

“都是多年前的旧事,何必再提。”汝阳王淡淡道。

“侄儿不过想得皇叔一句话罢了。”萧寰看着汝阳王,神色认真,“皇叔当年被视为储君,一身所学,乃集经世理政之大成。若可君临天下,乃世人之福。至于袁氏与周氏,皇叔不必顾忌,朔方及河西数十万兵马可为后盾。”

汝阳王目光炯炯,面色却绷起。

“殿下可知,此言若被人听到,可治你谋逆之罪。”他沉声道,“亦可置孤于万劫不复之地。”

“知晓。”萧寰道。“故而此言,侄儿只告知皇叔,此处并无第三人知晓。”

汝阳王将视线往四下里扫了扫,少顷,缓下来。

“圣上不会应许。”他说,“圣上容许殿下在朔方掌握重兵,并非只是为了防御外敌。殿下莫非要辜负圣上一片苦心?”

“父皇自有父皇的考虑。”萧寰道,“可侄儿以为,天子九五之尊,关乎天下万民,承继此位者,无才德不可,无成就霸业之志亦不可。侄儿有今日,皆不过出于图存挣扎,实无意于朝政。若侄儿继位,无论于侄儿而言,或是于天下而言,皆非福祉。”

汝阳王双眸深沉。

“殿下之言,孤若非亲耳听到,几乎不信。”少顷,他说,“孤自幼长在宫中,见多了为皇位手足相残之事,却从不曾见过殿下这般将皇位拱手相让,且全然无视于亲疏。”

“争位及亲疏,皆不过出于私利。”萧寰道,“皇叔可曾想过,我朝自开国至今,已将近二百年,若以气数论,还剩几何?”

汝阳王露出讶色:“殿下何以有此问?周有八百,汉有四百,便是三国魏晋亦绵延二百余年。我朝与前朝相较,乃国运昌盛,自是气数不尽。”

萧寰道:“可这所谓国运昌盛,亦不过前人辛苦维持而来,一旦行将就错,气数断绝不过是朝夕之事。纵观历代,祸端皆起于萧墙之内,若囿于私利争斗,我朝亦不可幸免。”

汝阳王看着萧寰,愈加玩味。

“殿下似乎变了。”他说,“去年殿下回京,孤与殿下相见之时,殿下并未提过这般想法。”

“侄儿一向以此为志,只是从前不曾想透罢了。”萧寰道。

“哦?”汝阳王道,“莫非与那位虞女史有关?”

提到虞嫣,萧寰的眸中倏而掠过一抹柔色。

“不过前些日子看了些书,静下心来想了许多罢了。”萧寰答道。

在宴席上,赵茹就知道今日注定不会平静。

果然,沁阳大长公主离开之后,杨氏面色沉沉地离席,追随而去。赵茹对母亲的打算心知肚明,但已经全无兴趣,于是借口头疼,回宫室中歇息去了。

她一直牵挂着姊姊赵玟,早晨出门之前,她吩咐了身边的侍婢到荀府中打听。才走出颐乐宫,侍婢就找了回来,将荀府中的情形告知赵茹。

“婢子去到之时,玟女君就坐在房中,眼睛哭得红红的,披头散发的,嘴角也肿了,听说是荀郎动了手。”侍婢叹口气,道,“韦管事奉夫人之命去探望她,她只说想回家,问家中何时接她回去,那模样当真是可怜。”

赵茹看着侍婢,目光定定。

“你说,姊夫动了手?”她问。

“正是。”侍婢道,“婢子与荀府中相熟的人打听,说是荀郎昨夜里喝了酒,听玟女君说话不好听,便殴打起来。”

赵茹面色沉下,随即道:“去备车,我到荀府去一趟。”

侍婢讶然:“女君去荀府做甚?”

“自是将姊姊接回来。”赵茹冷冷道,“都动手了,莫非还要将姊姊留在荀府中受苦?”

侍婢犹豫道:“可夫人说过,此事待千秋节回去之后再处置,女君就算要去,也该先向夫人禀报。”

“不必禀报。”赵茹道,“母亲到大长公主宫中去了,一时不得空闲。我先去将姊姊借出来,旁事日后再说。”

侍婢见赵茹神色坚定,忙应下,去吩咐备车。

赵茹也不再耽搁,叫来跟从的仆人,吩咐他们向杨氏告知自己的去向,然后,往停驻车马的宫门外而去。

可没走几步,前方开满花树的小径上忽而走来几个身影,与赵茹正正相遇。

“这不是阿茹?”走在前面的一个女子她,露出笑意,“这般匆忙,不知去何处?”

看到她们,赵茹脸上的神色僵了僵。

这几位闺秀,都出身高门,与赵茹自幼相识。

京中的门第众多,每个说出去似乎都有些渊源,但能称之为高门的,只是少数。故而高门的贵妇和闺秀自成圈子,每到聚宴,也总会遇上。

既然是圈子,自然少不得勾心斗角和攀比。对于女眷们来说,吃穿用度、族人的升迁以及儿女嫁娶,都是攀比的重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