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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华撩乱(399)+番外

没多久,滕蕙走到一户小院面前。虞嫣抬头,只见这门上也挂着白布,蒋管事家里显然已经发生了不好的事。

滕蕙敲了敲门,无人应答。门没有锁,少顷,她索性推门走进去。

屋子里静悄悄的,陈设朴素。二人从外面到里面走了一遍,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虞嫣看着滕蕙,犹豫了一下,道:“这位蒋管事,会不会……”

“他若是得了病,应该会被关到庙里。”滕蕙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说罢,她随即往院子外而去。

滕蕙所说的庙,是村里的一处土地祠。

在这里,她们终于看到了些活人。

为了避免传染,所有的病患都会被送到这里面来集中医治。

说是医治,但对于这个病,其实并没有很好的办法,送进去的人跟等死差不多。而那些没有染病的亲属,就每日在庙外等着,送送饭做做杂活,如果人死了,就领去办丧事。

庙前烧着篝火,许多人围坐着取暖。

自虏疫爆发,蒋桥就少人来访,蓦地见到滕蕙和虞嫣二人,他们都露出讶色。

“蒋管事!”滕蕙看着其中一人,神色大喜,随即跑上前去。

虞嫣跟在后面,只见一人站了起来。

蒋管事四五十岁的年纪,头发半白,大约是因为这瘟疫带来的变故,看上去神色憔悴。他显然没有第一时间把滕蕙认出来,等她喊着名字走到近前,才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

“夫人怎又回来了?”他急急问道,说着,眼睛扫过滕蕙身后的虞嫣,又是一愣,“这是……”

“这是我姊姊。”滕蕙笑嘻嘻,“我前番离开,便是去找她了。”

蒋管事有些错愕。

不待他多问,滕蕙急忙道:“你家中如何了?”

说到家里,蒋管事的眼神又黯淡下来。

“妇人和儿子都故去了。”他说,“只剩小女儿,当下还躺在庙里。”

滕蕙听得这话,也露出同情的神色。

“是阿萝么?”她问,“她当下如何?”

蒋管事摇摇头,神色愈加悲伤:“她七日前发病,这两日愈加不好,反复高热。陈神医说,若这高热再褪不下来,恐怕就难了。”

滕蕙微微颔首,看着他:“你呢?你身体如何?”

蒋管事道:“我不曾染病。陈神医不让我等健全之人入内,庙里只由他和两个康复的病人打理,我等帮不上忙,也只能在外头枯等。”

说罢,他的眼睛泛红,哽咽道:“小人所有亲人几乎都已不在,如今只剩下小女……若她也保不住,此生何谓……”

滕蕙忙道:“管事莫忧虑,我带了些药来,也许可治上一治。”

听得这话,蒋管事愣了愣。

身后的众人也纷纷看过来,麻木的脸上露出些光采。

“药?”蒋管事忙问,“不知是什么药?”

“就是能治病的药。”滕蕙道,“须得先看看阿萝。”

见二人就要往庙里走,蒋管事连忙将她们拦住。

“夫人去不得!”蒋管事道,“此病甚是凶猛!小女就是因为擅自入内给妇人送了一回饭,便染病倒下了,夫人切不可接近!”

“无妨。”滕蕙道,“我和我姊姊都不会得这病。”

说罢,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滕蕙拉着虞嫣,径自推开庙门,朝里面走去。

庙里很是阴暗,案台上供着的土地神像前已经没有了香火,显得清冷落寞。堂上却摆着许多简易的床铺,整整齐齐,足有十几铺。

即使曾经接种过疫苗,虞嫣和滕蕙也不敢托大,老老实实戴着口罩,手上也戴上了一次性手套。

这些,当然都是滕蕙准备好的。她甚至还有一叠A4纸打印的材料,上面有详细的天花治疗方案。

出发之前,虞嫣看着这个东西,吃惊不已。

“你从哪里弄来的?”她翻着那叠材料,不可置信地问虞蕙:“该不是又是那位许医生给你的?”

“不是他还有谁,”滕蕙道,“你说的,术业有专攻,治病之事,当然都要问过许医生。”

“他一个医生,平时很闲么?”虞嫣翻着那一大堆药,疑惑道,“你让他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凭我当然不行。”滕蕙眨眨眼,“你说,如果我告诉许医生,这是虞甯让我替他问的,他会不会就算再忙也要抽出空来?”

虞嫣:“……”

这庙里虽然关着门,后面的门帘却半撩开着,寒风灌进来,就算屋里生着炭火也仍然冷得很。

进来之后,一股浓重的药味迎面扑来,床上的人有的在咳嗽,有的在呻吟,看上去颇是压抑。

“你们是何人?”未几,一个声音突然从旁边传来。

二人看去,却见是一个十几岁的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