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身上还有钱财么？”他向滕蕙低声问道。
滕蕙道：“还有些。”
“给我。”滕蕙犹豫了一下，知道他这是在准备后路，随即从怀中掏出一只小布袋，递给蒯头领。
没多久，那支人马到了面前。
领头的人将官留着小胡子，看上去面相精明。
他身边一个看上去是副将的人则身形魁梧，将这边众人打量，面色冷冷。
“尔等何人？”副将喝道，“见隶属何部，来此做甚？”
蒯头领随即道：“禀将官，在下弟兄几人，是高荟高将军部下，奉命到此处巡逻，捉拿细作。”
“高将军？”那副将露出讶色，随即冷笑一声，“是么？那高将军就在你面前，怎不见你行礼？”
这话出来，众人皆是一惊。
气氛陡然变得危机四伏起来，虞嫣看着那副将，以及那个叫做高荟的将军，只觉身上刚刚跑马跑出的热气登时凉了下去。
不过蒯头领到底是见过些世面的，神色丝毫不改，反而笑了一声。
“小人有眼无珠，未知将军驾临，有失礼数，还请将军莫怪！”他露出一脸谄媚之色，拱手道，“小人郭华，昨日刚刚当上什长，还未来得及去拜见将军，故不识将军尊颜。将官为了让小人赶紧熟悉军务，今日一早就遣小人出来，带着几个弟兄巡防，不想竟在此处遇上将军，着实幸甚！”
一番话说得毕恭毕敬，但虞嫣发现，身边的镖师们已经把握在缰绳上的手松开。
这些细微的动作，是萧寰教过她的。这是遇到危险时的准备，一旦冲突爆发，可随时从腰间拔刀。
虞嫣虽然不会舞刀弄枪，但她为了防身，也将一瓶防狼喷雾塞在了马鞍上的杂物袋里。那喷雾，她看过说明，射流可达三米以上，只要她把喷口对准了……
正当心里琢磨着，突然，虞嫣发现那个高荟朝自己和滕蕙这边看过来，目光定了定。
“那位军士。”他朝滕蕙指了指，“你上前来。”
滕蕙一愣，看向蒯头领。
蒯头领随即道：“高将军，这军士姓林，他……”
“将军问你了么？”副将随即打断，道，“还不快快上前！”
滕蕙只得策马上前。
见形势突变，虞嫣心中暗道一声不好。
滕蕙脸上的妆，不如虞嫣的做得丑怪，那眉目如果仔细分辨，其实仍然能看出一些原貌的影子。这高荟既然是个将军，那么很有可能去过京城，也很有可能在千秋宴或者在别的什么地方见过虞嫣……
会这么巧么？
虞嫣心中疑惑不已，但此时显然已经不容得她多思考。看着滕蕙上前，虞嫣登时紧张起来，不由地想要跟着去。
突然，袖子被拉住。旁边的刘兴用眼神暗示她不可卤莽。
“你姓林？”待得滕蕙上前，高荟问道。
“正是。”滕蕙道。
“什么名字？”
“林二郎。”滕蕙随口胡诌道。
高荟颔首，眼睛仍然盯着滕蕙，少顷，露出些笑意：“脸上连一点胡须也不见，说话也细声细气，想来今年也就十五六岁？”
滕蕙听他这么说，忙顺坡下驴：“禀将军，正是。”
高荟叹口气，转头对副将道：“我就说当今那些征兵的人，做事着实马虎，十几岁的孩童也征召入伍，手不能打肩不能扛，召来究竟是做甚？”
副将脸上堆着笑，连声应下。
高荟又看了看蒯头领，道：“郭什长既是新来，不懂礼节也是情有可原，下不为例。”
这说话的语气颇是随和，不禁蒯头领，连那个副将也是一愣。
蒯头领连忙笑着拱手：“小人得令！断不敢再犯！”
高荟道：“去吧，巡过之后，莫忘了回报。”说罢，他对副将吩咐道，“此处也无甚可看，回营。”
副将应下，随即领着一干人等，跟在高荟身后调转马头，驰骋而去。
众人留在原地观望着，直到那些人的身影远去，仍有些不可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刘兴睁大了眼睛，压低声音道，“方才明明穿了帮，我还以为我等不是要大战一场就是要被捉拿到狱中，那将军怎突然就把我等放了？莫非是真那么傻，信了头领的鬼话？”
蒯头领没答话，却突然将目光投向滕蕙和虞嫣。
“林夫人和女君怎么想？”他问。
滕蕙仍是一脸镇定，笑了笑：“大约就是刘兴说的那般，我等遇上了一个傻货。”
虞嫣虽然松了一口气，心跳仍然冲撞着胸口，疑惑未消。
她神色无波无澜，只催促道：“我们还是快点离开这里才好，免得他们变卦又转回来。”
众人皆以为然，随即骑马下到河床，踏上冰面，朝对岸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