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
护眼
字体:

夜雨重楼(39)

符玉看了他两眼,终是忍不住,上前道:“我来吧。”

他知道散功之时,全身真气都会顷刻外涌,沈燕澜先前受了烈云刃,体内真气更是炙热无比,倘若这些真气没有立刻发散,只怕伤势会更重,甚至有性命之忧,自是不能将衣衫穿得这样严整。他低下头,也不看沈燕澜面色如何,只极快地将他衣衫解开。

沈燕澜正陷在煎熬般的痛楚中,全无气力,待得胸腹一凉,他忽而觉得有些难堪,气喘吁吁地道:“你出去……我自己来……”

符玉却置若罔闻,揽着他肩膀将他扶起,靠在自己肩上,而后用衣袖小心地将他唇角血迹擦去:“我陪着师兄。”

沈燕澜还要再说什么,却觉体内真气躁动至极,似乎转眼就要将他经脉生生扯断,只好闭起双目,凝神运气。就在他要将周身功力尽数散去之时,只听屋门被人“砰”地一声撞开,而后传来小丁激动的声音:“师父,你看谁来了!”

他话音未落,身后便出现了一个白衣身影,那人一闪身便进入屋内,待看清榻上衣衫不整的沈燕澜和符玉之后,那人神色瞬间便是一冷,如同笼了一层冰霜。

沈燕澜猝不及防与他对视,心中遽然震动,还未来得及开口,就听屋外又传来一声低笑:“怎么两月功夫,我竟多了个徒孙出来?”

沈燕澜听见这个声音,精神猛然便是一振,失声喊道:“师父!”

只见一个天青色衣衫的人影飘然而至,外间骄阳似火,那人却像株青莲似的,带着几缕淡然荷香,身姿缥缈,如同谪仙。

小丁看得呆了,不自觉张大嘴巴,谁料下一刻便被来人捏住下巴,左右瞧了一瞧,轻轻咂舌道:“这小乞丐容貌太过寻常,看着也不聪明,连点师门礼仪都不懂,徒儿为何收了他?”

沈燕澜对自家师父的脾性十分了解,知道他向来不分轻重缓急,就算自己在这边重伤吐血,他也更在意自己的徒孙长得够不够漂亮,脑袋够不够聪明。当下只好叹了口气,向小丁道:“还不快叫人,这是你师祖。”

小丁只好结结巴巴地喊道:“师……师祖。”他生怕又被人说不知礼节,想了想,又转头看向符玉,喊了声,“师叔。”

最后才想起屋内只漏了一人还没喊,便又看向沉默不语的羽阳:“师……娘?”

☆、第十七章

他这句喊得小声且犹豫,刚一出口,就见羽阳目光冰冷地向他扫视过来,小丁被他看了一眼,就觉得浑身都僵住,一时呆在了那里,而后便听榻上传来沈燕澜惊天动地的咳嗽声。

羽阳这才急转目光,看向沈燕澜的方向,身形一晃,便要去细看对方的情况。然而他却慢了一步,被聂清濯抢在他身前赶到榻边,符玉赶忙起身行礼,喊道:“弟子见过聂师叔。”

聂清濯却毫不在意地摆了摆手,根本没有正眼看向这位师侄,只抓过沈燕澜的手腕握了一握,面上的闲散之色骤然敛去,沉声道:“你们都出去。”

他这句说得很是威严,小丁立刻便答应着退了出去,而后羽阳也转身走出,只有符玉依旧立在那里,忧心忡忡地道:“师兄伤势沉重,方才正要散功,又被打断,只怕是乱了内息……”

“我自己的徒弟,难道我看不出来?”聂清濯冷冷“哼”了一声,衣袖向后一扫,竟是用真气将符玉向后推开,一直推出门外。而后隔空一抓,将那屋门紧紧关上,这才摇了摇头,“啰里啰嗦。”

一时屋内只剩下他们师徒二人,沈燕澜方才被小丁那声没头没脑的称呼吓了一跳,本就竭力控制住的气息顿时大乱,所以才连声咳嗽起来。现下周遭静了下来,他才渐渐止住咳声,抬眼看向聂清濯,还未张口说话,手腕便被对方捏住,只见自家师父脸色很不好地道:“怎么,你方才要自行散功?”

对着这句诘问,沈燕澜忽然有些心虚,小声应道:“是……”

“好,”聂清濯将脸一板,“那为师便助你一臂之力。”

沈燕澜听他口气不同寻常,心下微惊,赶忙便要从对方手中将手抽回,然而他现在气弱体虚,哪里是他师父的对手,竟被强行锁住了脉门,而后一股强大真气便顺着经脉冲入了他的气海。

沈燕澜先是不知所措,只觉这股真气冲入气海之后,将他体内那些凌乱真气都袭卷了进去,周身痛楚感登时退去大半,随后丹田内一片空荡,浑身渐渐发软,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气,身子不由自主地向下滑去。

聂清濯见状,立刻松开他手上脉门,改而将手抚上他头顶,阻止了他下滑的趋势。

沈燕澜在迷迷糊糊中察觉到百会穴涌入一股暖流,立时清醒了过来,他身为逍遥派弟子,自是知道这穴位是门中传功的法门,而后也恍然明白了聂清濯的意图,不由浑身一震,惊呼道:“师父,万万不可……”

上一篇:论咸鱼翻身的可能性 下一篇:望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