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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重楼(92)

羽阳“哦”了一声,从他手中将那珍珠拿过去,仔细端详了片刻:“听说珠玉是收藏药气的上品,上次你那个玉瓶碎了,这枚珍珠又是哪里来的?”

沈燕澜见他迟迟不肯服药,只是问这些闲话,气得瞪了他两眼,才道:“是师父的藏品,这么大的就这一颗,被我掏空了……”刚说到这,才忽然反应过来,他这摆明是告诉羽阳自己极其珍视这枚丹药,才巴巴地找了颗珍珠来存放,一时懊悔得简直想咬自己的舌头。

羽阳见他脸色红了又白,忍俊不禁般扬起唇角,将丹药递到了他面前:“我用不着这个,倒是你先前说过,我让你吃什么你就吃什么,沈燕澜,你该不会食言吧?”

沈燕澜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起这个,一时语塞。他自然不肯说出反悔的话,却也不舍得服下这枚玄雪丹,稍一沉思,心中忽然有了主意,从对方手中取过丹药,直接放入了口中。

羽阳显然没料到他如此干脆,微微挑眉,露出意外的神色。谁知沈燕澜忽然向前一凑,竟吻了上来,羽阳讶异之下忘了动作,立刻被他趁机撬开牙关,将那丹药渡到他口中,玄雪丹的异香立刻在他二人相接的唇吻间弥漫开来。羽阳原本还想将丹药推回去,舌尖却被沈燕澜牢牢攫住,那丹药本就入口即化,被他们你来我往这一搅弄,早便化尽。

沈燕澜也不知道这么一来,羽阳究竟服食下去多少,更不知能不能解他所中之毒,他心中焦急,结束这一吻时又忍不住在羽阳唇上轻咬了一口,隐隐有些泄愤之意。

羽阳被他咬了这一下,神色倒是缓了些,张口刚要说话,就听毒雾那头忽然传来响动,只见隔着茫茫雾气,隐约有个身影歪歪斜斜掠上竹梢,似乎是唐秋。她轻功原本极好,不该发出这样大的响动,眼下显然是受伤不轻,勉力提气跃起,脚下很有些不稳。此外她手中似乎还横抱着一个人,想来不是别人,应当是符玉。

沈燕澜一眼看见,惊呼道:“他们要逃!”

因隔着雾气,他看不见唐秋脸色,只听对方在雾那头恨笑两声:“唐逸,我儿血债,改日定要向你讨还。”

沈燕澜听得心头“咯噔”一声,暗想,怪不得她没有搀扶着符玉,而是用这样费力的姿势抱着,原来符玉已经死了。他起先对符玉生恨已极,此刻知道对方当真死了,心里却忽然一空,有些哀叹之意。

羽阳听见这句,神色却无半点起伏,只冷冷回道:“待唐家堡内再见之时,我们确实有几笔账要好好算过。”

只听唐秋在雾那头又连连发出凄厉冷笑:“唐家堡如今生门已闭,死门大开,你们若是有胆,尽可以来闯一闯。”

她原本说话还算内敛平静,此刻却显出疯狂之意,想来符玉的死确实让她遭受重创,以至于乱了心智。待她撂下这句,便纵身远去,只留下身后这片浓而不散的“空冥花雨”。

沈燕澜怔怔望着那片大雾许久,才听羽阳在他身边道:“走吧。”

他回过头来,有些迟疑地问道:“去哪?”

羽阳不知是方才服下玄雪丹的缘故,还是唐门的毒对他真的不起效用,此刻脸色已好了许多,他觑了沈燕澜一眼:“你现下内力还未恢复,还是先回客栈,再做计较。”顿了顿,又问,“其他人也中了蚀神香么?”

沈燕澜这才想起客栈里的一干人等,忙道:“狄兄他们大约都中了招,还有小丁……”他想起小丁,心头蓦然就是一沉,脸上也不自觉浮现出痛惜之色。

他向来豁达,简直是有些没心没肺,所以就连羽阳也极少见到他露出这样难过的神情。他望着沈燕澜默然片刻,再不多问,只伸手在对方脸上轻轻一触,而后转身就向竹林外走去。

沈燕澜默默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又想起自己心中一个莫大的疑惑,忍不住问道:“羽阳,你先前说符玉中了子规啼已有一月之期,难道在那个时候你就察觉到符玉的身份不成?你为什么都没告诉我?”

羽阳脚步一顿:“没有,”他回头看向沈燕澜,眸色浅淡,语气却冰冷,“我要是早些察觉,又怎会让他活到现在。”

沈燕澜更是奇怪:“那你为什么……会向他下毒?”

羽阳一时没有回话,只转过身去,继续前行。

沈燕澜现下脚步虚浮,即使对方没用轻功,追赶上去也颇有些力不从心,他跌跌撞撞追了半天,好不容易扯住羽阳的衣袖,又追问道:“若说一月之前,我们不过刚刚离开丐帮,相处得还算和气,便是他稍有些细微末节触怒了你,你也不至于向他下这样狠辣的奇毒。难道你对他还有别的什么深仇大恨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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