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络一掌拍上他的后脑,“我是说想办法让替补县令升堂审案,不是要越狱。”
云朗不出声了,没一会又道:“我可以找牛头山的打架,牢里一乱,他们想不升堂也不行了。”
苏络又是一掌拍过去,“你到底是想出去还是想加刑?”
云朗又不吱声了,坐他身边悍马看看他,突然伸手轻拍了他后脑一下,云朗“腾”地跳起来,把悍马的脸压到脚上,“你小子活腻了。”
大众吓一跳,没想到悍马敢对老大出手,连忙求情,悍马也挺委屈,“老板娘也打,你就不还手。”
“我乐意。”云朗坐到悍马后背上,是结结实实的坐,坐得悍马上半身与下半身平行,脸上憋得通红。
苏络揉揉太阳穴,一指隔壁牢房,“回去闹去。”
云朗就一手拎着悍马,一手拎着大众,试图一起从断栏处挤回去,整个过程十分艰辛,周边的狱友都齐声为他们加油。
正闹着,牢门那边“咚咚”地敲起了铁棍,“闹什么闹?不准喧哗!”
没一会,牢头拎着铁棍过来,帽子上蒙了块白布。
第53章逝去的青天
苏络连忙关心一下,“大哥,你家出事啦?”
牢头一边叹气一边摇头,“世上清官又少了一个。”
苏络顿时心里一惊,“是哪位清官?”
“这世上能担得这二字的还能有谁?”牢头感慨万分,“海瑞海青天。”
苏络不敢置信地从栅栏fèng里伸出手去抓住牢头的衣服,“谁?”
“海青天!”
苏络欲哭无泪,不应该啊,书上不是说海瑞要十一月才去世吗?怎么还带提前死的?
牢头见苏络的反应有点惊讶,随即又释然,“是三天前去世的,南京百姓个个披麻带孝,为海青天送行。”
苏络倍受打击地跌坐在地,其他牢房的犯人出奇地一致沉默,牢头似乎不太适应这样的场景,神色更为沉痛,扭头就走。
苏络连忙叫住他,带着哭腔问:“大哥,南京城里的白布不够用吧?”
牢头想了想,“大概吧,那么多人……”
苏络连连锤地,“布价涨得很厉害吧?”
牢头缓缓摇头,“据说南京城内的许多布商都将白布制成孝衣孝带,摆至街边供路人自取。”
苏络一下子愣住,牢头低声道:“那是海青天啊,是百姓的青天。南京的哭声传到滁州,滁州的哭声又传到怀远……”牢头转身慢慢走远,声音也渐渐模糊,牢房里只剩下安静,出奇地安静。
苏络看着两边和对面的狱友,他们有的摇头,有的无声叹息,更多的坐到角落里,面无表情,发呆。
苏络也在发呆,不发呆她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靠着墙角坐着,脑子里乱哄哄的,一会想史书的记载真不可靠,一会想自己的贩布计划就此失败,一会又想失败是必然的,就算她没被抓起来,布也卖不出去,还想涨价?人家都白送。想到最后,终于想到一个问题:他们为什么白送?
苏络突然记起以前听过的一句话:生意人唯利是图,有钱就赚;商人有所为,有所不为;企业家必须承担社会的责任,创造价值,完成责任。
苏络一直不以为意,她觉得做生意就是做生意,无商不奸,都是奸商说什么有所为有所不为?说什么社会责任?而现在,她似乎懂了一些。
海瑞对她而言,不过是一个历史符号,包青天施青天海青天,似乎每个朝代都会有那么一两个极具代表性的青天,他们无一例外地正直清廉,与恶势力斗争,苏络对他们的认知来自于各式各样的小说影视剧,所以在她心中他们只是清官、好官的典范,却从未想过为什么百姓会送“青天”二字给他们?
今天牢头的一句话便解了苏络的疑惑,青天,是百姓的青天,哪怕周围阴云密布,只要他在,百姓心中就永存一片青天。为了这片青天,有些生意人成了商人,有些商人成了企业家。而她,也开始了她的商路,在这条路上,她到底要成为什么?生意人?商人?还是企业家?
“在想什么?”低沉柔和地声音在苏络耳边响起,她没有抬头,却有些讶异,讶异从云朗的口中也能听到如此温柔的声音,让她想起周崇文。
“我有点难过。”以前的苏络想起海瑞或他的死,或许会惋惜,但绝不会难过。可现在,当她听到看到那么多人的所作所为时,她无法不动容,无法不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