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自己忘了。”林渊缓缓地抬起头,伸手摸小平安的脸蛋,“我怕明天起来,他们骗我说平安是自己去的,我这样心志不定的人,说不定会信的……所以找阿离来,做个见证。”
难道是当着莫如意的面……白瑞宁心中猛然一紧,再想不下去。
察觉到她面色的苍白,莫如意朝她摇了下头。
林渊抱着孩子看也不看他们一眼,继续说道:“老爷子老太太那边我自会交待,你们走吧,替我叫青哥进来。”
白瑞宁稳了稳心神,实在不忍见他那万念成灰的样子,轻声说:“平安不会怪你的,现在她再不会受苦,自然也不愿见你伤心难过。”
林渊就像没听到一样。
白瑞宁继续道:“没了平安,你还有其他的孩子。春雨再过两个月也要生产了,不要因为愧疚而亏待了其他孩子。”
林渊凝视在平安身上的目光动了动,却仍是没有回答白瑞宁的话。
白瑞宁急得还要再说,莫如意拉了她一下,带她从房间出来。
让人找来青哥让他进屋后,莫如意道:“现在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平安是他第一个孩子,又经历了这样的事,以后就算他再有孩子,在他心里,此生也没人能比得过平安了。”
白瑞宁沉默下去,低头靠在他的身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她和莫如意一样,希望林渊能尽快从这件事的阴影中走出来,可莫如意说得对,林渊放纵了二十多年,什么都不放在心上,这一回,终于有一件事、一个人在他心里扎了根,代价却又是这样的惨重,把他扎得体无完肤,几乎跟着一起死了。
“他会没事的。”莫如意说。
白瑞宁只能点头。
此时听到屋里青哥的哭声,“大姑娘去了!”
两个rǔ娘勃然色变!
孩子出了事情,就算rǔ娘不在身边,那也是脱不了干系的!
rǔ娘惊慌地便想往屋里去,却都被青哥拦了回来,只说“大姑娘天生不足,已经去了,不要惊扰大姑娘上路”。
两个rǔ娘都是林老夫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自然不会是什么蠢笨的人,她们听青哥一口咬定平安是天生不足才夭折,屋里坐着的又是孩子的亲生父亲,心里便知道无论真实情况如何,她们都得认定且只能认定这一说法。
所幸的是国公府没有牵连旁人的意思,两个rǔ娘悄然对视一眼,双双默认了青哥的说话。而平安的情况大家都知道,就算突然去了,也不算说不过去。
青哥抹干了眼泪转出院子,自是去通知府里的人,林渊也自房中出来,在众人间巡视一周,找到缘儿道:“青哥家的,你带人守在这,任何人也别放进去。”
缘儿先看向白瑞宁,待她点了头,自是连声答应,带着丫头和rǔ娘左右守住门口。林渊又说了一遍,“任何人,明白吗?”
缘儿慎重地行了个礼,“回小公爷的话,明白。”
缘儿答应得慡快,白瑞宁却怕出什么意外,这件事大概不能与长房说实话,可要是林庞氏过来,缘儿哪是对手?便悄声嘱咐秋雨去老夫人处先喊竹姑姑过来。
林渊也正要往葑菲园去找老夫人交待,走出几步发现秋雨也跟在后头,微微错愕过后,转眸看了白瑞宁一眼,这才又继续走了。
白瑞宁只觉得他的目光很是复杂,可一时间又难明其意。
白瑞宁没有在百素堂多留,跟着莫如意一同离去,回转采薇园的路上,白瑞宁始终都是游离状态,像在想着什么,可脑子里又一片空白。
“你弟弟怎么这么快就搬出去了?”回到房内,莫如意神态自若地让丫头取水净手,刚刚在百素堂内稍有流露的一点悲恸早已消散无踪。
提起这件事,白瑞宁稍显紧张,“在这里都是陌生人,他住不惯,去我娘那里了。”
莫如意似乎提起白瑞家只是顺口,得了白瑞宁一句回答便再无兴趣,转而问起今日皇后和太子妃双双驾临的事情。
白瑞宁骤然想起之前一直惦记在心里的事,皱着眉头把林怀秀今日十分抬举白家的事情说了,“我总觉得这样不好,还有,皇后对太子妃似乎有很大意见。”
莫如意沉默了一会没有说话,白瑞宁走到他身边去,见他目露沉思之色,一手湿漉漉的手搭在水盆边沿,半天也不动上一下。
白瑞宁拉起他一只手,取了一旁的布巾替他擦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