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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姬(296)+番外

贤士一口气说到这里,拿起几个的酒樽慢慢抿了两口,缓过气后又说道:“此小儿站在义信君身后一步处。我目一献,义信君便同那小儿望去,其余诸位食客,也有三四人同时看向那小儿。”

他说到这里,公子泾陵威严俊美的脸上,一道寒芒一闪而过。可是伴随着这寒芒的,还有一抹若有所失的怅惘。

那贤士又说道:“接下来,臣与义信君议,直到臣离席,义信君共向此儿顾盼了六次,目光颇为温和,不似对普通贤士。”

说到这里,他站了起来,朝着公子泾陵深深一揖,赞叹地说道:

“臣按公子所嘱,令人把事泄出。果然,义信君之姬真是没死!迫于无奈,齐人已准备倾全国之力,与我晋并肩对楚。”

贤士说到这里,表情有点犹豫,他看向公子泾陵,问道:“听公子之意,似乎认为陷我晋于绝境的阴毒策,乃此妇所思。这,妇人虽然假死,她易为少年时亦形状可疑,然,区区一妇人,真有如此惊人心智?”

他的语气中,还是有着疑惑不解的。

公子泾陵抬起头来。

这一抬头,那贤士给吓了一跳。

他的嘴唇抿成了一线,脸上肌ròu竟然隐有抽动,他的眉心也在急促的跳动着,那张俊脸上,瞬时弥漫着一股阴寒,还有一股恼恨羞忿。

这样的公子泾陵,贤士从来没有见过。他给吓了一大跳后,连忙低下头去,避开了他那笼罩着层层阴云的目光。

半晌半晌,公子泾陵的声音沉沉地,缓慢地传来,“我亦不敢置信,此策真为她所出。”

说到这里,他的声音有点干涩。。

他低下头去,缓慢的,十分缓慢的从几上持过酒樽,再缓慢地举向自己嘴边,再仰头饮酒。

酒水汩汩而入,可是那浑黄的酒水,却有一大半洒在他的衣襟上,真正入口的,不过一丁半点。

这般喝了半樽酒水后,公子泾陵缓缓把酒樽放到几上。

他似乎没有察觉到自己衣襟全湿,兀自目光沉寒,表情阴郁地盯着前方。

那贤士见到这个情景,哪里还敢开口?他迅速地把头一低,一动不动了。

很安静,房中很安静。

可是这种安静,却弥漫着一种阴沉和压力,仿佛乌云笼罩,随时会暴雨倾注。

许久,公子泾陵的声音缓慢地传来,“旬,依你所见,此妇我当如何处置?”

如何处置?

贤士旬一怔。

他错愕地抬起头看向公子泾陵,不解地想道:那妇人,你已奉给了齐义信君,就算她真为齐出了阴毒策,你又能如何?她毕竟处于义信君的保护下。

他正在如此琢磨,抬头看到公子泾陵双目阴沉而冷漠地盯着他。

这种目光,真是让人喘不过气来。

贤士旬连忙低头,叉着双手,试探地问道:“此妇阴毒?诛之?”

他刚说到这里,心里便感觉到不妥。

果然,一种极沉极寒的威压,直直地向他笼罩而来。

这个时候,贤士旬别说是抬头,连站都有点站不稳了。

他连忙双手一叉,声音有点颤地回道:“此妇原是公子之姬,她刚离旧主,便伙同新夫陷害我晋。若不,把此妇掳了来?”

他这番话,说得很急,不但急,还有一点乱。

令他惊喜的是,他的话一说完,那股极寒极沉的威压瞬时一清。

仿佛头顶巨石被搬空,贤士旬长长地吐出一口气,他差一点都伸袖拭向额头。

这时,前方传来公子泾陵低低地声音,“掳了她来?”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似是疑问,似是自言自语。

贤士旬朗声应道:“然!此妇居然出此阴毒策陷害故主!掳了她来,要杀要刮,公子可酌情定夺。”

他越说越是意气风发,声音响亮。

公子泾陵伸手持起酒樽,慢慢地抿了一口。这时的他,俊美威严,举止从容,哪里还有半分阴沉之相?

贤士旬的声音一落,他便淡淡地说道:“掳了此妇来?善!”

这‘善’字一出,贤士旬便完全地放下心来。,公子泾陵温和的声音传来,“此策甚善,勿泄。”

“诺。”

贤士旬朗声应过后,叉手告退。

直到他退得远了,公子泾陵还要盯着那摇晃的帏幔,半晌半晌都没有转眼。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低低的,沉沉地自言自语道:“掳了小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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