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在路上走了三个月,车队才回到新田。
新田城外。
官道旁,数千父老守在两旁,期待地看着路的尽头。
烟尘冲起处,卫洛和泾陵的马车越来越近。
就在他们的马车出现百步开外时,蓦地,无数晋人同时昂着头,扯着嗓子喊道:“君侯威武!君侯威武!”
这嘶喊声刚刚落下,突然间,几十个声音同时高喊,“夫人神勇,卫洛神勇!”
这喊声,到了后面,已是越来越响,越来越响,转眼间,数千人共同吼出“夫人神勇,卫洛神勇”的声音,震破了天空!
泾陵皱了皱眉头,低头看向倚在他怀中的卫洛,问道:“卫洛之名,不过戏耳,何世人尽知?”
他说,你这卫洛的名字,不过是戏耍中取出的,怎么世人都知道了?
他知道,卫洛是越侯之女,本名遗。越侯姓姒,她如随父姓,便是姓姒。不管怎么算,怎么说,这卫洛两字,都与她沾不上边。
卫洛闻言,先是一怔,转眼她瞪向错愕不解的泾陵,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憨憨地一笑。
她在晋楚两军交战中,大发神威的事,泾陵一直不知情。众臣以为她会跟泾陵说,卫洛以为众臣会说。这事拖来拖去,使得泾陵到了现在,都还以为隅原一战,只是卫洛与楚国宗师致师礼中胜了对方而已。
知道泾陵此时发问,卫洛才发现,他竟然不知情。
泾陵看到卫洛那古怪的笑容,浓眉一皱。
感觉到他眈眈地注视,卫洛低下头来,低声说道:“隅原一战,我杀了敌将十二名。”
只是这么一句。
泾陵一震。
半晌半晌,他伸出手,缓缓地按在卫洛的手背上。
他盯着她,薄唇一扯,淡淡说道:“孤的夫人,果然无双。”
卫洛嫣然一笑。
泾陵对上她灿烂的笑容,薄唇一扯,伸手把她紧紧拥在怀中。他低头看着卫洛,暗暗想道:“小儿着实神勇非常,因此才有这千古未有的殊荣。”
他看着她,望着她挺起的大肚子,一时心情起伏,半晌半晌,他又想道:如此大事,我到此时方知,实有不妥!
正在这时,马车停下来了。
卫洛刚刚抬起头来,便听得一个剑客在外面说道:“君上,夫人。众妇拦于道。”
一些女人挡在路上?
卫洛大是好奇,,他连忙拉起了车帘。
车帘外,早已是叽叽喳喳的一片。众人在看到车帘晃动时,便齐刷刷地转头看来。此刻对上卫洛的面容,那些吵闹议论声突然一静。
卫洛目光一转,看向挡在路中间的玳姬等贵女。她看着众女,朗声道:“诸位何事教我?”众女互相看了一眼后,一个贵女向前走出两步。
她朝着卫洛盈盈一福后,仰头看同她,脆声唤道:“夫人神勇,女儿之荣也!”
夫人有神勇,给我们这些女人争了光啊。
卫洛先是一怔,转眼微微一笑。她掀开车帘,走下马车。
她一走下马车,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得一落,落到了她的大肚子上。
一片短暂的静默后,众贵女才惊醒过来。她们齐刷刷地朝卫洛盈盈一幅。卫洛连忙还以一礼。
卫洛行完礼后,便在泾陵的拉扯下,上了马车。
车队继续向新田城驶去。
接下来的日子,生活又恢复了平静,泾陵忙着养伤,卫洛忙着养胎,时间在安静平和中流逝。
转眼,春暖花开了。
卫洛要临盆了。
这时刻,整个晋侯宫,都陷入一种紧张和期待中。
泾陵站在寝室外的一棵烁树下,一动不动,他的右手食指,正一下又一下的在粗糙的树皮上轻击着。
沉闷中,一个寺人尖哨地喝声传来,“君父到!越姬到!”
这声音真是又尖又细,如针一样刺向众人的耳膜,待侍婢剑客们同时转头,朝着前晋侯和越嫡公主行了一礼。
前晋侯朝寝宫中盯了一眼,问道:“夫人待产多时?”
一剑客恭敬地应道:“已有一个时辰。”
晋侯转过头来,缓步朝泾陵走近。
他来到泾陵身侧,低唤道:“八儿?”
泾陵一动不动。
晋侯声音微提,又唤道:“八儿?”
泾陵依然一动不动。
晋侯声的有点紧。
音微提,又唤道:“八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