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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八口小锅 阅读记录

大概是没听清楚,他枕着一只手臂阖着眼,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去洗吧,回来让我抱一会儿,等你睡了我再去旁边睡。”

“哦。”窦忆慈一边应着,一边姿势别扭地爬下了床,顾不上穿鞋,灯也不敢开,光着脚磕磕绊绊地摸进了浴室。

直到站在花洒下被热水淋着,小小的空间里渐渐变得雾气腾腾,窦忆慈才随之放松下来,可没过多久,他的心跳又开始不稳定了,呼吸也有点困难,浑身上下不知道是被蒸汽熏得还是怎么回事,从前胸到后背,腿根到脖子,一片一片地一直红到了耳朵。

半个小时前还爽得姓什么都不记得了,在心里把司喆爱得那叫一个死去活来,现在却只想赶紧洗完,赶紧睡觉,要么赶紧收拾背包夺门而逃,连夜打个飞机回北京去,再也不见人了。

不能低头看,也不能触碰,更不能直视镜子里赤裸的自己,无论做什么都会瞬间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情,一个澡洗得匆匆忙忙像在打仗,心里止不住地绝望地想,完了,如果一直忘不掉,以后怕是再也没办法一个人边洗澡边无忧无虑地来一发了......

裤子还算干净,衣服是彻底没法儿穿了。司喆洗澡前换下来的衣裤被他随手扔在了洗手池边,黑色的T恤被雨淋过,堆久了有点皱,摸着潮乎乎的,除了香水,闻起来还有点汗味和属于他的很特别的味道。窦忆慈犹豫片刻,最终还是拿起来抖了几下,套在了自己身上。

有衣服穿感觉好多了。窦忆慈稍稍松了口气,又赶快透了条热毛巾,回到床边仔细一看,司喆不知是什么时候翻了个身,被子只盖了一个角,抱着蓬松的枕头趴在上面,脸侧着埋了进去,呼吸平稳,已经睡熟了。

不知道现在几点,肯定很晚了吧,连外面的音乐声、醉酒后的喧哗都已停止。风轻轻吹落一两片叶子,吹皱一小团挡住月光的云,吹得山上一阵树影婆娑,虫儿纷飞,小渔村里的一切到这一刻总算归于平静,污水把路边堆积的一次性餐具和食物残渣都泡烂了,害得野猫没了果腹的东西,只能舔舔自己湿漉漉的爪子和皮毛,发出一两声不满的抱怨。

屋里很黑,司喆裸露在外的脊背依然有着明暗的立体感,肌肉的线条依然清晰,窦忆慈独自害羞着,小心翼翼地帮司喆擦干净手,那只牵过他也给了他极致快感的手,一边在心里对自己说,怎么可能只是青春期的男孩子之间对性的探索和猎奇的行为呢,不是的,一定不是。

不想跑了,舍不得分开,哪怕只是两张床之间的距离。在帮司喆盖好被子之前,窦忆慈控制着身体的重量,慢慢弯下腰,将胸膛和脸贴上司喆的后背,偷偷地在他身上趴了一会儿。

好笨,他忽然想到,刚刚怎么就不记得跟他讨一个吻呢?他应该不会拒绝的吧。

心跳声也是平稳而有力的,像他这个人,总能令人心安,给人满满的体贴和安全感,连那一点点的坏都是迷人的甜蜜的。

喜欢你啊,窦忆慈莫名地又欢喜又失落,用自己都听不见也羞于听见的声音悄悄地说了一句。

单人床还是太窄,两个男人挤在上面谁也别想睡好,所以司喆才会说等窦忆慈睡了就去旁边睡。

另一张床上被子乱糟糟地被掀到了一边,有一半都掉在了地上。窦忆慈捡起来铺好,穿着潮湿的T恤躺了进去,努力把自己裹紧,蜷缩着,静下心来试图入睡,可是空气中的味道太浓烈了,衣服上的气息太浓烈了,他的爱意也太浓烈了,像那团恼人的,忽左忽右、忽明忽暗的云,在他身体里涌动,呼之欲出又纷乱如麻,堵住了他的嘴,堵得他胸腔微微发痛,迟迟不肯消散。

还是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但这一次却没有人来解救他给他最温柔的安抚了。

大概是太累了,司喆的呼吸有点重,睡得格外地沉。

他那么累,他也会累的。窦忆慈回想起跟司喆住在一起的那些日子,想起司喆总是在工作,不是对着电脑就是对着手机,总是晚睡,也总是比他早起,却永远都在用最饱满的精神和情绪面对他,让他放松,呵护着他的内向和敏感。

原来这就是被人重视的感觉,到这一刻终于变得无比清晰,变成一股不知名的情绪,让窦忆慈充满了倾诉的欲望。

窦忆慈是歌里写的那种慢慢走路、旅行,有时难睡有时很难醒的人,胆小的穴居动物。

而司喆更像是南北往来的翱翔的鸟,明明可以飞得那样快,那样潇洒,却愿意放慢速度,落下来等一等,等等窦忆慈这个总是后知后觉慢了半拍的笨蛋,他是值得去勇敢追逐的方向,是温柔的雨也是暴烈的雨,是窦忆慈在这个俗不可耐的世界里有幸重获的唯一童话。